她说话的尾音有着不自觉的软软呢哝,平时冷丽的面上有着奇异的柔和,而且并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说了‘我’,这样可能连她也不自觉的亲密,让他的心下意识的燃起了一团仿佛能使人爆裂的火焰。
“你在这里做什么?”
似乎冰得几乎凝结起来的声音陡然在空寂的殿内响起,何度一惊,转头望去,身着明huáng的纹龙衣袍的罗迦真站在门前,正用刀剑一般锐利的视线打量着他。
那边的夜熔闻声也是一惊,脚下的步伐就乱了,便出了状况。
“哎呀,娘娘当心,那是花架!”
何度扬声提醒时,已然是晚了,那花架随着她的人,一起跌在地上,实木撞击地面的巨大声音,还有她的痛呼声已经绞在了一处。
“有没有怎么样?!”
罗迦一惊,顾不得什么君王之仪,快步冲了上前俯下身子,抱住了已经痛得发抖的她。
倚在臂中的人微微颤抖,捂着手肘,似是疼极了,出不了声,只是喘着。
罗迦原本的凝结的在眼中的冰已经融化,他急急掀起了她的衣袖,那手肘处已然是一大片的乌青,他顿时着了慌,竟比自己受了伤还要痛楚,那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透过他的心脉传开,竟是彻骨。
用手尽量放轻力道,揉着。
并不是第一次肌肤相接,可是那丝缎般细腻的触感,软软地在他的掌下,刹那的失神中,他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地叹息滑过耳畔。
“罗迦……是你吗……”
一声罗迦,满含着浓浓依赖还有好似历经生死离别的痛楚音色,唤得他肝胆yù裂,这样的呼唤即使在他们最最亲密的时刻,也不曾有过。
罗迦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子,语气也不禁温柔了起来,如此的温柔是他不曾对任何嫔妃有过的,温柔得连他自己都有些侧目。
“是朕……很痛吗?”
听到他的声音,她却是一抖,然后一点一点依进他的颈项,她喘着气,许久方才开口,但她的声音已经没有方才痛极时的轻软,变成了全然的清冷恭敬,让他一瞬间产生很不真实的感觉,好象刚才不过是一个幻境而已。
“还好。”
她单薄的肩头忍痛颤抖着,他将她揽入怀中起她,放在了湘妃榻上,他很想看清她现在的神qíng,可是她侧躺在那里,已将面容埋在受伤的手臂之间,他只能看见乌黑的发和白皙的颈。
此时他清楚的感知到,刚刚有什么错过了,无法亦是无能为力抓住。
他们心中都有一种空dòng一般逐渐扩大的哀伤弥漫开来。
这样的他失常的不像是自己,努力摆脱这种莫名的心绪,他抬首,朝着何度森然开口:
“何度,为何不在皇后身旁随侍?”
听到何度‘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夜熔这才抬起了头,可是那眼依旧是低低的垂着,纤长的睫毛扫出细碎yīn影。
“莫要怪他,皇兄知道这是我……臣妾娘亲的故居,臣妾就想来看看,臣妾就是这个样子,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不要他随侍在侧,喜欢亲自熟悉一下环境。”
她的神态恭敬,语气平淡。
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从灵州刚刚回到镜安,便经历了丧父之痛,可她依旧对他是保持着这样平静,那平静得好似面具一般的神qíng,掩饰住了她心里的所有的qíng绪。
可是此时此刻,他再次看见这样的神qíng,却只有想打破一切的冲动。
“熔……”
俯身轻唤着她的名字,想仔细把她看个究竟,未曾想到她听到他的呼唤猛的抬起头来,刹那两人之间不过毫厘,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怎么这么惊讶,不喜欢朕这样唤你?”
“没有,皇兄。”
罗迦清楚的看见她的面色陡然苍白,她身上散开的浮动暗香,点点染在他的口鼻之间,一丝丝,一缕缕动摇着他的心魄。
夜熔只听见近若咫尺的呼吸声渐渐的变得沉重,陡然她的身姿便腾了空,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他的臂间,向外移动着,她一惊,便轻唤了出来。
“啊,去哪?”
“回宁夜宫,这里满室灰尘,暖玉温香自然也不能在这里享受啊。”
罗迦抱住她,在何度何浅惊讶的注视中大步迈出了旒芙宫,步履间他借着月色星光,凝望着怀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