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狸听出了是宫女团喜的声音,竖起耳朵偷听一阵断断续续的哭诉,也大致揣摩出发生了什么事。团喜放走谢开言饲养的石龙子,引起太子警觉。太子彻查一番,抓到团喜放信鸽通报给阎良娣的把柄,一句话不说,将团喜投放到黑牢中。
只是无人知道,太子到底使了什么手腕,竟然让一条活生生的蛇钻到团喜身子里,还能到处游走……句狸一想到那蛇爬过皮肤,吐着冷冰冰的信子,即将也会爬到她的身子上时,再也按捺不住,扑到铁窗前不住嚷道:“太子殿下您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乱嚷了半日,看到围墙后真的转出一道修长身影后,句狸又马上闭上嘴,绞着衣带角不说话了。
叶沉渊唤值守士兵打开铁门,随后,句狸被推了出来。她抬头偷看一眼叶沉渊冷冰冰的脸,不待他出声,她就惶急说道:“殿下不准杀我!太子妃十分喜欢我!我死了她会伤心的!”
叶沉渊回道:“我知道。”
句狸又急着嚷:“那也不准对我用刑!”
叶沉渊淡淡道:“你是我的座上宾,怎会对你用刑。”
句狸回头看看四周极yīn森极冷腥的境况,抱住头脸一阵跳脚:“殿下是在跟我这个下人开玩笑么……不如索xing给我一刀……”
围墙后面的左迁急得伸出个头,朝句狸猛打眼色。可是句狸还在弹跳,根本没看到他的暗号。
叶沉渊冷冷看着句狸,直把句狸看得没了任何火气,只能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
“我不追究你私放谢开言的罪过,只要你能答应我,好好看住谢开言,等我处置完和谈一事回到汴陵后,将她jiāo还给我。”
叶沉渊负手说完,句狸就小声应道:“太子妃是个大活人,又怎会随我摆布,任我jiāo付给殿下呀?”
叶沉渊不应,只向后看了眼,左迁已经捧着一个锦缎箱子走了进来。
叶沉渊说道:“这是赏赐,里面有你需要的新户籍和通行凭证。”
句狸连忙接过箱子,打开锁扣,顿时被一阵宝气珠光耀花了眼睛。她眉开眼笑地说道:“殿下既然不怪罪我,顺便能不能把我的婚事也废掉啊?”
站在一旁的左迁小声说道:“殿下说话从不更改,别惹殿下生气。”
句狸撅了撅嘴。
“那团喜就是例子。”
句狸不禁打了个冷颤。
左迁又极快说道:“你不用怕,根本就没有蛇,我只灌团喜喝了一碗迷药。”
叶沉渊见目的已到,先离开了土坯院子。左迁抓紧机会与句狸说话,他向她释疑道:“殿下虽说只给太子妃两个选择,任她回太子府或是王大人府邸,但是私底下,殿下总要考虑得周详一些,将太子妃可能去的地方都提前布置好。太子府的花总管曾经对我说,十一年前,就是殿下将她分派到北疆小镇里,以待日后太子妃经过此地,让她能够就近照顾下太子妃的衣食。随后又好像发生了些偏差,修谬先生更改了殿下的传信,勒令花总管不得过问太子妃的琐事……总之那些已经过去了,我们做下属的,也不好去揣测殿下的私事,不过今日这一件,殿下的主张倒是明明白白的,就是要你跟着太子妃,行使花总管十一年前的职责,好生陪着太子妃,将她送回到殿□边。”
句狸抱着小宝箱皱眉凝思。
左迁推推她:“你听到了么?早些回来与我成亲。”
句狸恶声恶气地答道:“听到了听到了,左大人就慢慢等吧。”
☆、安息
伊阙皇城未经战火摧残,依然落得巍峨秀丽,皇嗣居住的商秋院内,搭建了流苏花架与秋千。雅致的雕花窗推开,正对着一间熏了暖香的阁子,不时透出铮铮金石之声。
随手拨弄凤首箜篌的是位美貌少女,她穿着杏红的衫裙,乌丝直披身后,映着雪白的肌肤,比秋花更加灼眼。洒扫侍从唤她继续拂尘,她听也不听,仍然随心玩弄着琴弦。
侍从念她终究是已故宗主袁择的爱女,没有多为难她,瞥了她两眼后就走开。
袁骊极喜欢在谢照院落里逗留,盘桓之处,总有惊喜引得她驻足观望。比如说花架下的那只秋千,用藤蔓装扮了,小huáng鸟喜欢花糙味道,还曾来这里唱过歌。更不提阁子里布置着各种jīng致的笔墨书画,偶尔翻一翻小盒子,还能让她看到扎得栩栩如生的糙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