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放弃,阿玉要煮,让她煮。煮,活该!天下每一个秀气的人都做了煮饭婆了,只差她一个,现在她也不甘寂寞,但愿那叫龙的小子吃完那一顿之后,添福添寿才好。
当夜无话,就此表过。
第二天是礼拜三,我与家杰一放学就回来帮她的忙,但见阿玉进进出出,弄得一身汗,不太顺利地做着小规模的家庭主妇。
我与家杰两个人玩大富翁。这大富翁真是很奇怪的游戏,味同嚼蜡,却可以一直拖下去,玩它三五个钟头。我一手抓着假钞票,一手拿着本教科书,很自得其乐地看着,看着。
家杰说:“几时你也做一顿饭给我吃?”
“甭想了。我是不做饭的。”我说。
“将来总得做呀。”
“不做。怎么都不做。”我瞪着眼说:“而且我将来的事,不用你来cao心。”
他咕哝着不响了。
后来我就觉得这话说得重了一点,我与他有什么jiāoqíng,什么关系呢?何苦跟他吵起嘴来,做人一点进步也没有,那怎么得了?我对陌生人总是很好的。
煮好了饭菜,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我与家杰改玩扑克牌。家杰输了很多钱,差不多有五六镑的样子。
我问阿玉:“那小子几点钟来啊?”
阿玉说:“还有两节课。”
我说:“我可饿了,不如让我先吃吧。”
阿玉也不响,只是微笑。
隔了一会儿,家杰说:“你是知道的,阿瓦,换了是我,我决不会要你等的。”。
我颇有点感动,但是忽然摸进一只爱司,就马上把牌一摊,叫道:“赢了!一对茄,一对爱司!”
家杰唉声叹气的把钞票拿了出来。
我们直等到六点半,饿了个发昏章第十一,又不好去取饼gān充饥,硬是死顶着,那条龙总算施施然的来了,我真是没什么好气,阿玉倒是眉开眼笑的把他迎进来。
他还是老样子,一种探不到底的骄傲,被他那种畏羞的神qíng遮掩着,因为又带着无限的孩子气,很容易被人原谅的。
开了饭吃饭,我与家杰索xingláng吞虎咽起来,阿玉的菜不怎么高明,这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居然吃得十分有味道,就证明的确是肚子饿了。
家杰问起龙念什么学校,才得了个结果,原来龙是美国来的jiāo换学生,在这里不过留一年罢了。因久居英国,沾了英国人的习气,故此对美国总有点那个,尤其是一场越战下来,真是使旁人笑不出,怒不得。
我gān脆的说:“留在英国算了,虽然都是洋人,到底还是英国人的好应付点,大家虚伪斗虚伪,跟美国人血淋淋赤luǒluǒ的gān,不如含蓄点。”
他不响。
这小子三拳头也打不出一句话来,真受不了。
家杰说:“吃饭嘛——莫谈国事。”
吃完饭以后,我老不愿意的洗了碗。
我是最懒的,开头还煮罐头汤,后来连罐头汤也不弄了光靠吃饼gān渡日,后来就有家杰,带我到中国餐馆去走动走动。
几时洗过这么一大堆碗啊,简直得不偿失。
我哼哼唧唧的做完工,擦gān了手,就往沙发上一倒。
龙与家杰在聊天。(男人与男人之间总可以聊个没完没了的,不管是什么,他们总是不愁寂寞。)
阿玉说:“你看你那副撒赖劲儿。”
我白她一眼。怎么见得呢?这么样的重色轻友,怎少见!
我觉得没什么味道,就转到房间去了,拿起一本新的时装杂志看。
家杰进来问:“怎么了?生气了?”
“才没有呢。”我伸个懒腰,“吃太饱了。”
“其实阿玉那朋友是不错的,”家杰说:“跟他说了几句话,他非常的真才实学,只是学止有点像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