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的眼泪,又有什么——?
    还有,文约问自己:「你为什么要关心人家的眼泪?」
    这一辆红车忽然闯进他的生活,引起无限遐思。
    妹妹说:「人人都开一部保时捷,闷闷闷闷闷。」
    文约说:「你开改良huáng包车吧。」
    「你想爸爸会不会买一辆摩根给我?」
    「我想爸爸会qíng愿同你脱离父女关系。」
    「我相信你。」妹妹颓然。
    文约想一想,「买一部旧车改装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约瑟欧阳有一辆卡迪勒,喷了粉红色,全副引擎换过,好时髦。」
    「你还同欧阳走?爸爸警告过你。」
    「爸爸真残忍,我有时候恨他。」
    「你太不羁了。」
    「那是他的错,他把我生成这样,他应负全责。」
    欧阳纠集城内玩旧车的人士,在浅水湾一间叫阳台的餐馆,开了一个派对。
    文约去了。
    他希望遇到那辆凯旋七号,车牌爱克斯爱克斯。
    它很迟才到,但是文约一眼便看见它。
    啊,这次开它的是一个女孩子,梳着马尾巴,穿著吊带圆台裙。
    文约连一秒钟都没有等,马上走过去,直截了当地搭讪:「不怕冷?」
    女郎转过头来,胸隆腰细,金棕色手臂叉在臀上,仰起头,上下打量文约。
    她长得非常漂亮,大眼睛高鼻子,但,文约却有点失望,她无论如何不像是làng费眼泪的人。
    是,人不可以貌相,但文约却肯定他的眼光有一两度散手。
    她问:「你是谁?」
    「你呢?」
    「我叫露露。」
    「你是车主?」
    「是。」
    「你住玫瑰径附近。」
    「对,我们碰见过吗?」
    「我在油站见过你。」
    露露笑,「什么时候,我并不记得。」
    「又有一次,我见过男生开你的车。」
    「那是我哥哥却尔斯,高大、短发,对不对?」
    文约点点头。
    「进去玩呀,你不是打算在这里站一个晚上吧。」
    文约相信她并没有眼泪。
    「那首歌——」
    「什么歌?」
    但那边已经在叫:「露露,过来,大家在等你呢,只有你会跳吉他巴。」
    露露一转身,进去了,裙子似花伞似洒开。
    啊原来歌是歌,人是人。
    文约在石阶上坐到月亮升起,才起身离开。
    天气仍然一点不凉,就像初夏一样。
    妹妹与父亲吵架。
    父亲怒冲冲说:「你同你母亲一般爱花钱。一说到亡妻,心软下来,鼻子发酸,还是开了支票。
    文约尽觉好笑。
    一日自大学回来,在门口看见小小红车。
    文约进屋子,看见露露坐在会客室。
    她先同他打招呼,「原来你是文思的哥哥。」
    「等谁?」
    「等你。」
    「誓.」
    「那日你仿佛有许多话没有说清楚。」
    这误会可大了,「不不不,我都讲完了。」
    女郎凝视他,「文思说你畏羞。」
    妹妹换好衣服下来,「露露专程来陪我去看车子。」
    文约如释重负,「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