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三年_作者:亦舒(23)

2017-03-15 亦舒


    他拉着她上车,深深吻她的手,说什麽不肯放开,连家伦都知道,这不是演技。

    他送她到公司。

    她在电梯大堂险些与人碰撞。

    停睛一看,是杨蓓莉。

    家伦无故脸红。

    蓓莉问候:“伯母好吗?”

    “好,她很好。”

    蓓莉笑,“叫你别担心,从没见过那麽孝顺的女儿,你看你,瘦了一圈。”

    家伦低下头。

    “怎么了?”

    “蓓莉,你知道你介绍给我的人……”

    “人,什麽人?”

    “睹,那一天,在咖啡座。”

    “谁?”真是贵人善志。

    “言伟兴

    蓓莉想半日,“呵,小言那件事,对,他表现可好?人是挺斯文,可惜古板,所以我猜他同你登对.伯母信不信他是像男友多——

    “信。”

    “好了,现在难关已过,你可以另外找个有趣一点的人了。”

    家伦说:“真没想到一个演员会对人对事那么认真。”

    蓓莉笑,“可是,言伟兴不是演员,他是一个建筑师。”

    “不,他演一个建筑师。”

    “不,”蓓莉也抢着说:“他真是一名建筑师,那着名的式模山庄正由他设计。”

    家伦十分迷茫。

    蓓莉看见其他同事,忙着打招呼。

    “可是,”家伦说:“你说替我找一个演员。”

    “那小生没空,我只得另外替你物色一人,不怕啦,我们每个人血液中都有演戏因子。”

    家伦睁大双眼。

    那日中午,她照着周言张建筑师事务所的地址去寻人,职员延她入内,请她在会客室稍等。

    “言则师在见业主。”

    事务所相当忙碌,但是并非乱忙,十分有条理,而且静寂。

    这是一门严肃的行业,同戏行的七彩缤纷不可同日语言。

    家伦不知是否有点失望,但只要他是他,她已心满意足。

    半晌少冒出来,笑问:“你怎么来了?”

    家伦不言语。

    他问:“可是想着我?”

    这个时候,她只觉真挚,不觉ròu麻,她点点头。

    片刻她说:“你去忙你的工作吧。”

    半年後,他俩就结婚了。

    最高兴的自然是失太太,她的病已接近全部痊愈,现在眼见女儿又获得归宿,更觉满足。

    新婚夫妇在剑桥蜜月,二人坐在河畔柳树底下,避那微丝细雨。

    家伦的肩靠住丈夫的背脊,嘴里在吃樱桃,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那次,”她说:“真感激你见义勇为。”

    “我是靠那样打动了你的心吧。”

    “是,我们母女在那个时候至为孤苦。”

    “家里总要有个把男丁。”

    “你也不见得会担会抬。”

    “我手下有地盘工人。”

    家伦笑,然後感喟,“我们母女蓬头垢面,难得你不嫌弃。”

    “先打了防疫针,以後知道是怎么回事,日子比较容易过。”

    两个人都笑了。

    然後紧紧拥抱。

    所以说,凡是有缘份该在一起的人,最终会走在一起,冥冥中自然有力量为他们制造各式各样的机会见面。

    以家伦这样xing格,即使有比较谈得来的男友,也断然不会请他到医院去见母亲。

    可是她却接受言伟兴,因觉他不是真男友,无、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