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含蓄的笑,“真是好建议。”
    “你这么年轻!可以从头开始。”
    “你以为我几岁?”
    “约廿六七八岁。”
    “错了,我已经三十七。”
    “唉呀,”我大吃一惊,“我不相信!”
    “不能让影迷知道,一直在梳最新的发型,穿最时髦的服装。”
    三十七!我父亲才三十九。
    这么老了,老得差不多可以做人父亲,真看不出来,他不是开玩笑吧。
    只听得他说下去:“十五年来,我扮演一个叫郭家伦的角色,实在是累了,我想休息。”
    我不大懂他的话,只是看着他。
    他转身,“我一直做得那么好,难道还不应让我余生得到安息?”
    “郭家伦!”
    他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说:“再见,小朋友。”
    他回屋子去了。
    我真有点担心他。
    屋子在晚上灯火通明,车子不停的驶进来,我又放下了心。
    影迷就是那么傻,一个大明星,还需要我这个小朋友来担心?但如果按常理做事,也不会有影迷这回事了。
    母亲看一看对家,说:“又开庆祝会了,上次不知为什么事大排筵席,第二天下午,他们佣人说,光是空的香槟瓶子,就有三十多只。”
    以后,我暗暗想,不会有这样的盛况了。
    父亲说:“多jīng彩,我也希望去参加那样的舞会,女人又白又丰满,全部穿低胸衫,大红唇,俏媚眼,脚上的丝袜颜色斑斓,像蟒蛇,随时会得缠上来。”
    母亲狠狠的瞪他一眼。
    但这一切不过是表皮,背后,背后的故事是不一样的。
    很少人知道背后的qíng况。
    隔壁芳邻的灯火到清晨才熄灭,车于一辆一辆离去,终于一切归于静寂。
    有聚必有散。
    我也睡熟。
    第二天要父亲把我推醒,才能上学。
    整个人糊里糊涂,像是做梦,在车子里睁不开眼睛,欠缺睡眠真惨。
    父亲一边开车一边嘀咕我。
    那日马虎的应付了功课,回到家中,便往chuáng上一倒。
    所以一共有几天没时间注意对面发生什么事。
    等到周末,表姐进来看我们,一开口就说“对面房子出售呢”,我才猛然发觉大事已经发生。
    可不是,门外钉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仲量行的电话地址。
    父亲说:“好了,大半年的喧哗终于过去,天下太平。”
    表姐说:“一定是因为不耐寂寞。”
    我焦急的问:“人呢,郭家伦已经搬走?”
    “还没有。”表姐说:“看你急成那个样子,真不愧是影迷。”
    我要同他说几句话。
    到他家门前去按铃。
    “我找郭家伦。”
    “他要休息,小朋友,你来得不巧。”
    “不,我一定要见他。”
    “对不起,他不见客。”
    “喂喂,且别关门,你们是不是要搬?”
    “是,搬回市区,这里jiāo通太不方便。”
    “你们不会退休?”
    “退休?小朋友,你在说什么?啊,是了,怕郭家伦退休是不是?不用担心,过两个月,他会以全新姿态在舞台及银幕上出现,给影迷一个最大最满意的惊喜,好了,我要进去了。”
    “慢着——”            
		  
           
    “是不是要照片?”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