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因为工作忙,不那么去注意。
    今日下班特别迟,好些朋友要请吃饭,都推辞了,藉词已经有约,不想领qíng。
    决定独自回家听音乐,喝一杯威士忌,静静渡过这个日子。
    七时一刻离开写字楼,照往日的习惯,踏进升降机。
    机内已有一位男客,注意他是因为他高大英俊,而且一张面孔看上去很熟。
    电光石火之间,我记起他是谁,他是此间的一个公众人物,很有点名气,在娱乐事业颇有发展。
    我没有令他难堪,我低下头,佯装没看见他。
    公众人物也是人,也有七qíng六yù,喜怒哀乐,他们也需要私人时间。
    电梯往底层下降。
    就在这时,它顿了一顿,忽然卡住。
    电子声音闷声不响,并没有说话,乘客不知道身在何处。
    连忙伸手按感应器,没有反应。
    在这个时候,任何笨人都知道,电梯坏了。
    我毫不犹疑地按警号。
    如果管理员不是去开小差的话,我们很快便会得救。
    此刻我庆幸与我同困一梯的是位知名人士,我可以放心,他不会有什么不规行为。
    我没有开口。
    他也没开口。
    也许他同我一样疲倦。
    我俩各占一角,很冷静的等候。
    警号掣已经扳下,不必担心。
    这个时候,小小电梯内四面人方的镜子更加诡秘可怕,到处影映,像不知有几许魂魄要夺镜而出——
    不知是谁设计的,真该打板子。
    唯一的安慰是他没有讲话。
    最怕人与我搭讪,车上,船上,飞机,邻桌……说话要力气,我就是没这个力气。
    况且话中虚伪多,空dòng得有回音,说来gān么。
    我耐心等候救驾。
    他见我沉默,也放下了心。
    我不谙传心术,但小小空间中,气氛紧张抑或松弛,是可以觉察到的。
    他穿着一套深色的西装,很含蓄很斯文,修饰得比般人要考究,但没有想像中的浮夸。
    他取出香烟,犹疑一下,不知是否该征求我同意。
    我给他一个眼色,点点头,示意他进行。
    他感激地点点头,燃着了烟。
    我们始终没有讲话。
    我看看表,七时三十分,甘分钟过去了。
    这时麦克风里传出声音:“电梯乘客注意,请耐心等候,我们会在十分钟内把门弄开。”
    我有点怅惘,呵,要出去了。
    躲在这裹不错哇,远离一切世事。
    不到十分钟,电梯再度活动,一枝火箭似坠向地层,门依时依候打开。
    他让我先出去。
    算很难得了,这么讲礼貌。
    我向他点点头,他也向我示意。
    我们一声不响的各奔前程。
    大城市内有什么是天长地久的呢,有,钢骨水泥,水门汀森林可以长寿至数百年。
    生日哩。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淋浴吃三文治,然后扭开电视。
    看到画面,一怔。
    萤幕上的正是那位先生。
    女主持人花枝招展地问他:“你迟到半小时,这是何故?”
    他开口了,“我被困电梯里三十分钟,”
    “真的?”女主持无缘无故花枝乱颤,像是听到最好笑的事似的,“电梯中有没有其他人?”
    他略为犹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