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的是,我相信以后再也看不见她了。
工作如旧,酒会与舞会多得不胜枚举,我开着公司与商行,自然要出去社jiāo应酬。
在一个酒会中,站得腰都酸了,借机会走到冷角落去吃点东西,看见一大堆男士们围看一个女人。那女人有极白皙的皮肤,黑发,碧绿眼珠,穿一件真丝的宽袍子,飘飘状仙。
我问:“但是谁?”
“沙琳纳。”他们说。
我失笑。“沙琳纳是女沙皇,她是俄国人?”
“她自己说是。她可以派给你听——如果沙皇政权没给推翻,她将会是嘉德琳七世。”
“哈利路亚!”我说。
我自管自吃三文治。
几时有空,我也把我的祖宗十八代查一查,说不定还能与乾隆皇帝攀上点关系——是可以的,或许我们姓王的祖宗曾在宫内出入过。
我叹口气。
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简直受宠若惊。这不是嘉陪琳女皇七世吗?
“你好。”我说:“小姐。”
她骄傲地说:“不是小姐,是陛下。”
“是,陛下。我可以为你做什么?”我问。
“能请我喝一杯酒吗?”她问。
“当然,陛下,”我脸上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最好的酒,随你喜欢。”
我心中是凄然的,我始终忘不了米凯拉那双灰绿色的大眼……我如此无qíng地拆穿她的西洋镜,而她始终认为我是个君子人。她娇小的身躯……
身边的声音响起来——“你一定认为我是假冒的,是不是?让我派给你听——”
“不,”我温柔的说:“我相信你。为什么不呢?”
她有点错愕,但马上镇静下来,向我媚笑起来。
我应该相信。
做人在真假间,要求不要太高。
我问这位女沙皇:“请问陛下要喝什么酒?”前妻
君平在半夜自杀。
我听了电话,转过身又睡。我知道她死不了。明早去看也是一样的。
可是尊起chuáng,燃着一枝烟。
我问:“怎么?陌生枕头陌生枕,睡不着?”
他看我一眼。
我温和的问“你要不要去看她。”
他接熄烟头:“明早也是一样的。”
我说:“反正你睡不着,去看看她也好,也许她想见你,不然不会差人打电话来。”
“明早吧。”尊说。他按熄了灯。
我说“明早你还是要上班的,不如现在去看看她。”
尊说:“每个月自杀一次,有谁那么空闲天天去看她。”
尊说得一点也不错,君平在过去半年中照例每月半夜被亲友送入医院。
我问:“她为什么要自杀。”
尊说:“我怎么知道?”
我说:“她是你的前妻。”
尊翻一个身,不再出声。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熟,但是我却睡得很好,事不关已不劳心。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第二天尊与我如常起了,他送我到辨公室,我请半小时的假到医院去看君平。
我买了一点水果。
君平的家人都在医院病房,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次数多了,各人也不再关心。但他们看见我还都采取敌意的眼光。
人门永远是幼稚的。
人们永远只同qíng比他们更可怜的人。
君平看见我,摆摆手,叫她的亲友们散开。亲友们也乐得早点走,没到十分钟,病房中只剩下我与她。
我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