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和点头。
他回到家里,看到母亲常用的披肩,坐垫,他一一抚摩,无限依依。他冲洗一番,又赶回医院,请服务员搭张小chuáng让他在病房陪伴母亲。
罗翠珠苏醒后有沉沉睡去,纪和看了几页书,眼困,和衣倒在小chuáng上。
纪和想起幼时睡在母亲脚后,转身时可碰到母亲肢体,安全又温馨。
睡前与母亲聊天:“妈妈,别的星球上有无人类”,“妈妈,世上为何有贫国”,“妈妈,真有刘关张这三个人吗”那时候,约莫四五岁。
半夜,罗翠珠醒转,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忍不住呼唤,“水,水。”
纪和立刻跳起斟水给母亲。
“呵,小和,你在这里。”
纪和按铃,看护进来看视,问了几句。
纪和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罗翠珠微微笑,待看护出去了,她轻轻对纪和说:“小和,我不是你的生母,想你已经知道
纪和平静地回答:“我只知道你是我心中最好的妈妈。”
他伏在母亲枕边。
罗翠珠轻轻抚摩纪和头发。
纪和问:“妈妈,外太空到底有否高智慧生物?”
罗女士忽然忘却伤口疼痛,“一定有
她回答:“我虽是阿姆,也知道宇宙浩瀚无限。”
“可是,为什么不与地球联络?”
罗女士想,“也许他们曾经路过,一看,发觉人类低能落后,不屑与我们jiāo往?”
纪和回答:“有可能。”
罗女士问:“大考辛苦吗?”
“头发都白了。”
“可会到叔父公司服务?”
“大有可能。”
“找到好女孩没有?”
“一定不负你所望。”
罗翠珠微笑,触动伤口,只得停下。
天蒙蒙亮,医生推门进来检查病人罗翠珠微笑。
他说:“我听见有说有笑,那肯定有助康复。”
五天后罗翠珠就出院。
纪和并没有回大学参加毕业礼,文凭邮寄给他,他妈妈把它镶在镜框里挂书房。
妈妈骄傲地说:“不容易。”
是不简单,他生命中整整一千个日子。
卞琳找他,“纪和,我派今敏去了上海美国商会,你正好来填她的空位,公司需要生力军
纪和答:“我明早即可报到。”
“桑子回来办嫁妆,你可要见她?”
“孩子们可一起?”
“他们要上幼儿班,没带来。”
“我渴望见到桑子。”
“我帮你约时间,纪老先生的意思是,可否要回两个孙儿抚养,听说她再度怀孕,
“我帮你约时间。
纪和不出声.
卞琳说:“可恶的纪泰可一点也不担心,他与肚皮舞娘优哉游哉享受极乐。”
纪和笑起来。
卞琳说:“帮帮忙。”
纪和第一天上班,便发觉自己已非吴下阿蒙,秘书,助理都对他十分客气,女同事眼光带点仰慕,知道他仍单身,借故找他说话。
从前,他要努力搞好人际关系,今日,不费chuī灰之力,人们会主动迁就,可是,纪和仍然怀念那时与艺雯下班后在街角买糖炒栗子当点心的岁月。
桑子与女眷住在大酒店套房,她的嫁妆大约包括各种刺绣群褂,一张红木鸦片chuáng,一架檀香雕花屏风,三张供桌,以及若gān古董瓷器。
房门一开,桑子轻盈地跳出来,只看她,与纪和第一次会面是一模一样,她又恢复了五十年代优雅斯文打扮:三个骨裤子,小衬衫翻领竖起,配平跟鞋,梳马尾巴,看不出有孕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