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我送走经纪。
    无忧笑说:“收获不浅。”
    小山还是瞪着我,我更加要拉住无忧作挡箭牌。
    无忧问小山:“你开什么车?”
    “保时捷。”
    “关于保时捷,你有没有听过保罗纽曼的笑话?”
    我没有心思听,我的眼睛看着窗外。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与小山连话都不想多说半句?
    “……保罗纽曼将一辆撞毁了的保时捷送给罗拔烈幅,经过防盗设备,将破车抬到他家中客厅——”
    我站起来,“来,无忧,我陪你出去看看有什么画展。”
    无忧愕然。
    我说:“难得好天气,别làng费了。”
    小山说:“无忧,现在你知道了,两夫妻搞成这样,并非一个人的错。”
    无忧看看我,又看看他,说:“我们不如早些到陈伯母家去吧。”她以为这是折中的法子。
    “吃晚饭还差十个钟头,”我笑,“怎么坐那么久?”
    “男朋友在外头等,心如急焚?”小山冷冷说。
    我“霍”地转过头去。他吓一跳,退后三步。
    看到他那么如临大敌,我不禁笑出来。
    小山呆呆地看着我,我拉起无忧便走。
    无忧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两夫妻真怪,看上去他又不是对你没意思,还紧张得很呢。”
    我又叹口气,“他这人一时一样,不能相信。”
    “莫非是转xing?人家说转xing是回光返照。”
    “无忧,你真是狗口长不出象牙来。”
    “无迈,你仍然爱他,是不是?”她看着我。
    我开出篷车,“这部车在香港一年用不到三十日。我们到郊外兜风去。”
    我们的车子飞驰。
    兜完整条香岛道,在山顶停下来喝咖啡。
    我问:“纽约的生活如何?”
    “不及这里神采。”
    “你们那里,艺术家到底多些。”我微笑,“有没有真艺术家这回事?”
    “有,”无忧说:“不过你不会见到他,梵高未死之前谁见过梵高?”
    “你看这雾多妙,无忧,你应当把这般美丽景色记录下来。”
    “还有什么雾比卡普利的雾更美妙?”她说:“姐,记不记得当年咱们姐妹俩暑假徒步走遍意大利?”
    “当时年少chūn衫窄。”我转过头来。
    “什么年纪?十八、十九?”
    “我微笑,总而言之,那时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我说:“面颊上没有一颗雀斑,半丝皱纹。”
    她坐下来,忽然静默。
    女人想到青chūn小鸟一去不回来,再乐观还是恻然。至于我,因为早打了输数,觉得一生已经完结,所有只有麻木,说起当年的事,象与自己全部无关,那一章书是完全翻过去了。
    “chūn光明媚哩。”无忧扶在拦杆上。
    “可觉得寂寞?”我问。
    “那当然是有的,”她说:“女人总是女人,出来之后一个人,不见得天天找到伴来陪你——这也是你不离婚的原因?”
    我很坦白,“是的,我并不是个勇敢的女人,要我从头再恋爱一次,斟介婚嫁,实在没那个胆色。”
    “他们都说第二次婚姻会比较幸福。”
    “世上永远有例外,罗连赫顿四十岁还是红牌模特儿,但是不是每个女人四十岁都前途似锦?有时是要照一照镜子的。”
    “瞧是谁来了,季康。”无忧说。
    我抬起头,季康缓缓走过来。
    无忧问:“你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