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脚步,想离开厨房,脚底好似有点黏,不由得低头一看。
    只见地板上流着一大摊浓稠黑色糖浆似的液体,而且,有一股异味。
    这是什么?
    然后,他看见厨柜旁躺着长条对象,液体,就是从该处流出,满地都是。
    于展航瞪大了眼睛。
    电光石火之间,他明白了,那是一个人,那人身上流出来的,是血液。
    于展航心中闪过浴血二字,伤者真确地似躺在血池里,他已经失去知觉。
    展航第一直觉是报警,希望还来得及救治,刚取起柜台上的电话,他看
    到了伤者的面孔,展航战栗。
    是段福棋。
    她雪白的尖面孔并无扭曲,十分平静,双目紧闭,她穿着黑衣黑裤,身
    体蜷缩。
    展航这才发觉,那──之声并非来自咖啡壶,而是她胸口的一个大伤口血
    液不住喷出来。
    只要再隔十来分钟,她的血就会流gān,届时,于家的仇人就会自地球表
    面消失。
    展航轻轻坐下来。
    不必他动手,敌人互相残杀,他大可以静观其变。
    等她气绝了,他才拨电话到派出所:我是路过的朋友,发觉她倒在血泊
    中……
    于展航并没有把握这样的好机会,他颤抖的手拨通紧急号码:“请即派救
    护车到七街三号,有人受伤倒地流血不止。”
    “立刻来,先生,伤者可还有知觉?”
    “她已昏迷,而且血流不止。”
    “你可懂急救?”
    “我应该怎么做?”
    “用布巾掩住伤口,试图止血,并且,予人工呼吸提供氧气给伤者脑部。”
    “是。”
    展航忽然镇定下来,依急救步骤帮助伤者,血渗透大毛巾,可是终于停
    止,他对牢她嘴巴鼻子呼气。
    救护车赶至,医疗人员抢进来,警车也跟着驶到,展航这时才发觉,他
    置身凶案现场。
    他看一看手表,什么,连自己都不置信,从踏进屋子到此刻,只过了九
    分钟。
    他对警察说:“这么多血……”
    警察诧异。“不见得比别的现场更可怕。”
    他登记了于展航的文件。
    展航抢到救护车附近。“她怎么样?”
    “严重但稳定,幸亏你处理迅速,否则就很难说。”
    另一人问:“你可要跟车?”
    于展航跳上车子。
    他救了他的仇人。
    到那个时候,他反而处之泰然,静静坐在一角。
    段福棋的面孔美丽如昔,一点不似重伤的人。
    于展航一直等到她平安躺在病chuáng上才离开医院。
    她一直昏迷,尚未苏醒。
    展航回到家中,把衣服鞋子脱下,放入大塑料袋里,然后去淋浴。
    他的双手还在簌簌发抖。
    一整夜都无法成眠,一到天蒙亮,立刻再度赶到医院去。
    他在病房门口看见昨夜那个警员。
    他向展航打招呼。“你好。”
    “她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
    展航吁出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昨天,幸亏你救了表姊。”
    表姊?
    “她已经苏醒,录了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