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人_作者:亦舒(16)

2017-03-15 亦舒


    我没好气,“她有没有希望你投过胎?”

    “喂!你那张嘴巴!”他跳起来。

    “我不能够帮你。”我闷闷不乐。

    “或者你应该见她一次。”

    “没有太大的作用,”我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志qiáng,你自己想清楚好了。”

    “你态度为什么这样坏?”他控诉我。

    “坏?我对你的态度还说坏?你想我怎么样?“我悲愤的说:“好,把她叫出来,见过她之后我给你忠实的意见好了。”

    志qiáng并没有听出我语气中的弦外之一日。

    当天晚上我就见到了骆美妮,他的心上人。

    那女郎很美艳很时髦,个子不高,五官娇俏,一眼看上去,非常抢眼,但我怀疑她在抹清了浓妆之后的样子。

    男人都是粗心的,女人只要穿得花花绿绿,说一两句他们喜欢听的话,他们就心花怒放。

    志qiáng介绍我是他的堂妹。

    骆美妮很嗲志qiáng,吃一顿饭时间,像粘在志qiáng身上似的,一刻不放,她也有廿六七岁了,说话态度像十六七,过份的天真使人觉得她做作,我直接地认为这个女人表面功夫很好,但不会是个可爱的妻子,她对男人不会有太大的诚意,他们只是她的踏脚石,一块连着一块,送她到目的地。

    但是我不能把这些话告诉志qiáng,他不会要听。

    他把骆美妮送回家之后,一定要我为他分析整件事。我说:“结婚始终还是要花钱的,你有多少储蓄?”

    “不多。”

    “就是买戒指的那五千元?”

    “喂,不要滑稽,当然不止五千块。”

    “你住的屋子是上头剩下的,不必花钱,可是蜜月旅行、请客、做衣服、添几件新家俱,粉刷一下,也得好几万元。”

    “不成问题。”

    “那么你还问我gān什么?”我反问。

    “我个xing是否适合结婚?”他问。

    “每个人都适合婚姻生活,那个配偶适合你就好。”

    “她是否适合我?”志qiáng说。

    “不适合。”

    “你胡说。”

    “所以你别问我的意见。”我下逐客令,“我很累,明天还得去挤公路车,你请打道回府吧。”

    “明早我来接你,继续谈这个问题。”

    我大声叫,“我不要再谈了!”我掩住双耳。

    他笑看取过外套,说声再见,便走了,一点不认真。

    我整夜做恶梦,志qiáng是我命中克星。

    第二天一早,我在刷牙,门铃连续响三声,他又像催命鬼似的来了。

    我苦笑,认识他三年,他从来不上我家门,现在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他频频来找我,这是命运的悲剧。

    我去开门,一边扣纽扣。

    他直冲进来,看见我打开的衣柜里挂着旗袍,马上说:“这是你的衣服?你为什么从来不穿?”

    我叹口气,“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我做了什么轻佻的事,令你直入我的房间?“.

    他坐在我chuáng沿,“美妮不肯嫁我。”qíng绪很低落。

    “嫌你穷?她想嫁公子哥儿?”

    “是。”

    “你有没有知难而退?”

    他不响。

    他的车子在楼下等,送我回写字楼。同事都以为我们终于有进展了,我则苦笑,jīng神再集中,我也有满怀心事的迹象,心不在焉,非常想告假十天半个月的,不问世事,避得远远,直到志qiáng与那艳女郎结婚。

    我希望志qiáng快乐。他在我心目中是最理想的对象,我不明白为什么骆美妮不肯嫁他,嫌他不是专业人土,诸多挑剔,这比看不起我本人还要令我心酸,志qiáng为人勤力、直慡、明朗,他的xing格虽说不上完美,但完全适合我意,我欣赏他的乐观、随和和朴实,我一直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