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年纪大一点的,成熟的,有经济基础的,我叹口气,可是他们都结了婚或者是结过婚,他们未必想娶我这样的女人。
我有点自卑,在同事面前却依然是活泼泼的,心中很沉重,我相当喜欢上班,大家闹哄哄,一天很快过去,做看简单的工作、根本不必动脑筋,大把功夫看报纸、聊天、讲电话,收入又勉qiáng够生活费用,除了担心脑筋生锈之外,没有其他的烦恼。
闲时我也去看看“一九八○机场”、“月宫宝盒”这种影片,同事们对我极好,又迁就我,日子过得很舒服。
但是我又遇见了思安。
过年在一间日本小馆子里,我遇见他与那个胖胖的女孩子,我替他们付了账,思安老给我一种小孩子的感觉,替他付账也是很应该的。
他们过来谢我,我问:“你从美国回来了吗?”
那女孩说:“是,回来了。”
我点点头。
思安仍然只是斯文的笑笑,不出声。
然后我觉得他很冷淡,也许觉得我是一个麻烦的女人,应该敬鬼神而远之。
于是我也容客气气的向他说再见。
他年纪还轻,有很多事是不会明白的,我也不想得到他的谅解。
于是他们走了。
我淡而无味的吃完我的炸虾饭,叫了米酒喝,也并没有喝醉。
我的车子早已还给林医生,自己扬手叫街车。
回到家并没有感慨,生命像流水,这些不快的事总要过去,如果注定一辈子要这么过,再不开心也没有用。
我睡了。
半夜电话响起来,惊醒的时候一身汗,迷蒙间也不知身在何处,我起身听电话。
那边叫我的名字,“我是思安,你睡了吗?”
“什么时候了?现在几点钟?”我糊涂地问。
“现在才十点钟,这么早就睡?”他问:“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关系。”我整个人像做梦似的。
“我想明天来看你。”他说。
“好,什么时候?”
“你肯定明天没约会?”
“下了班就回家。”
“好,那么明天来找你。”
“再见。”我说。
我只觉得人像虚脱般的吃力,回房倒在chuáng上,马上又睡着了,做了许多恶梦。
第二天上班,跟同事说:“身体很虚,梦很多,要买点妇女qiáng身补药回来补一补。”
他们笑,“一上班,忙个半死,就啥子梦也没有了。”
我也说:“幸亏有这份工作。”不由得叹一口气。
那天下了班,我到超级市场去买罐头食品,回家刚在掏锁匙,有人在我背后“喂”的一声,吓得我跳起来,罐头摔了一地。
“天啊,”我叫,“谁?”
我转身,看见思安对牢我喜孜孜的笑。
“你!”我诧异,“你是怎么来的?”
“你约我呀──,‘下了班就回家’,我可在你门外等了半小时了。”他说。
“你几时约我的?你怎么晓得我的地址?”
他一边帮我捡罐头,一边说:“你,糊涂了,昨夜你睡到一半,我把你叫醒的,怎么?忘了?”
“哦,那真是你。”我怔怔的说。
“开门让我进去坐吧。”他催我。
这么一揽,我与他之间的身份已经消除了,我一边开门一边说:“你这个孩子……”
他笑一笑。
“喝什么?”我取出啤酒,“啤酒好吗?”
我尽量把自己的声调装得轻松愉快,他是林的亲戚,我总要点面子,不想他那面的人以为我离开了他马上变得很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