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来拿好了。”
    “谢谢你,祖斐。”
    祖斐答:“不客气。”
    “对,多多保重。”
    “没事了吧?”
    郑博文说:“有空大家喝茶,再见。”
    祖斐看着电话半晌才放下,这位不能置信的独一无二的郑博文先生竟如此结束了他的问候。
    祖斐缓缓坐下,脱下红鞋。
    过一会儿,她到浴室卸妆。
    怪沈培多事,实在是有理由的。郑博文三言两语便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嘻嘻哈哈地应了卯儿,不伤脾胃地表示了关怀。
    老郑只打算做这么多,面子已经给足。
    祖斐靠在枕头上看了一会儿书,抬起头来,发觉震dàng已过,她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应付星期三。
    她熄灯睡觉。
    清晨四点钟的时候醒来,非常诧异,简直铁石心肠嘛,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睡得着!但,失眠已是过时的奢侈,而睡觉实在是容易上瘾的享受。
    祖斐一转身,再度熟睡。
    假使不是女佣人不识相地推起吸尘机来,祖斐还不愿起chuáng。
    女佣过分健谈,祖斐不想出去见她,躲在房间,直到警报解除,大门“嘭”一响关上为止。
    祖斐看到早餐桌上歪斜的字条:沈小姐找。
    若不是告了假,祖斐想飞回办公室去。
    她取出旅行袋,收拾日用品,预备带进医院。
    医生向她说:“当然,方小姐,手术后就不能怀胎了,但其余一切都正常。”
    祖斐十分难过,爱不爱孩子是一回事,丧失权利又是另外一回事。
    婴儿给成人带来的喜乐是难以形容的。
    沈培有个女儿,冰雪聪明,天生两道浓眉,映着雪白皮肤。三岁生日那天,沈培让她扮蜜蜂,头上戴着假触须,有小灯泡会亮,又会发出嗡嗡声,那孩童满屋跑,笑出祖斐的眼泪。
    现在没有希望了。
    听说祝志新已经有两个男孩,大的三岁,小的一岁,长得都像他。
    祖斐替他高兴,他们祝家最爱小孩。
    彼时一有家庭聚会,老中小三代女眷,都爱坐在祖斐身边,殷勤地询问她打算几时开始饲养婴儿的事业。
    时间竟过得这么快,一晃眼六年。
    志新仍然关怀祖斐,时时问候。
    有次晚饭时分,先是谈公事,随后说到比较轻松的问题,祖斐正高兴,忽然电话那一头传来女xing吆喝声:“菜都凉了,还不来吃饭。”非常原始,毫无必要有修养,天经地义的权利。
    祖斐连忙知趣地说:“改天再谈改天再谈。”
    那次之后,她也不大想与志新说话,不过心中一直羡慕那位放肆的祝太太,祝家一定少不了她,是以她有自信可以为所yù为,自由发展。
    人太过文明了,七qíng六yù便有点模糊。
    祝家是老式人,喜欢一是一二是二面对面凡事说清楚。
    祖斐受不了那种作风,年纪轻,觉得做不到人家的要求,就得知难而退。
    十分平和地分了手。
    之后祖斐的生活更加西化,也十分庆幸当时没有勉qiáng与志新结合,不然的话,两个极端的xing格也会导致分手。
    很少有这么静的时刻把陈年旧事翻出来细细检讨。
    可见时间太多是行不通的。
    最好笑是沈培,生养完毕两个星期就销假回到办公室,祖斐现在明白那种逃避静寂的心态。
    沈培真能gān,什么都有,因为她非常非常勤力,做得非常非常好,还有,她非常非常幸运。
    祖斐找到沈培。
    她说:“能睡就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