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_作者:骑鲸南去(59)

2019-12-18 骑鲸南去

    与义父游历时,他若是听说哪处有邪祟,定会来那地方的风月场,挑个清雅的住下,不出一日,这地方的风土人情、有何传说、谁家与人为善、谁家作孽多端,准能被他全部套来。

    相比之下,封如故那边的解释就要不正经许多:“左右都是要住下兼打听消息的,将赏钱给小二,不如资给赏心悦目的姑娘。她喜悦,我也开心。”

    罗浮春忍不住咧了咧嘴,一脸嫌弃。

    老板娘递来三枚精巧的锁匙给封如故,姿态没有半分刻意的引诱,仅凭极富风情的语调,便叫人心弦微动:“道长,一共是三间上等厢房,房中有曲本,几位想听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将一枚钥匙丢给罗浮春与桑落久,另一枚丢给海净,封如故将最后一枚丢向如一,出人意表地发出了邀请:“大师,介意与我同住吗?”

    如一垂目。

    他想了一路义父,到现在心中仍有波澜未定。

    既是义父托自己照顾好封如故,那他合该尽心尽力。

    况且,他看得出,封如故是有事与他商量。

    于是他点一点头,随着封如故上了楼,徒留海净一人握着钥匙,满面呆滞。    清秋馆地处水胜古城西侧, 依水而建,异常清净, 远离祭神大典, 那悠远的唢呐此时听来茫茫远远,宛如空里传来的神音。

    如一抚窗而立。

    此地是大城,秦楼楚馆该是不少,他一时竟不知, 封如故选择此处落脚,是无意为之, 还是因为他窥透了自己厌憎祭神之事的心思。

    等他嗅到竹香, 转头已看见封如故倚在软椅上, 将烟枪平端于胸前,一页页研究起桌上的曲谱来。

    如一在心中一笑置之。

    ……他果真是想多了。

    他正望着窗外亭台水榭想着心事,一只蜻蜓便轻轻停在了他的肩上。

    如一侧目一望,只见那是一只用曲谱叠成的纸蜻蜓, 被一股竹息托着, 才得以栖息在他肩上。

    如一对封如故这样的小把戏颇觉无奈。

    经过早晨的误认,如一已经确认, 这位云中君怕是故意时时透露出与义父相像的细节, 或是做出过分亲近的举动,以戏弄他、看他窘迫为乐, 贪图愉悦, 从无真心。

    但那带着延胡索药香的竹烟气, 又叫如一觉得, 此人并非简单之辈。

    他取下肩上的纸蜻蜓,嗅到了淡淡墨香,便将蜻蜓展开,发现封如故竟然在问他正经问题:“寒山寺的僧侣不好好在寺里念经,为什么会来这里?”

    如一对他的玩世不恭有心结,将纸张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确认他的确不是在开玩笑。

    别的不谈,封如故的字迹不难看,但落纸力道却是懒的,散的,是义父在教他写字时最忌讳的一种。

    “……最次的字便是这种,只占了一个‘潇洒风流’,形意皆无,不过这是手腕无力之故,你是初学,多练练便好。”

    如一抬手,轻轻按住胸口,那里藏着常伯宁请他来的那封信。

    十年过去,还是一样的铁划银钩,一样的少年意气,分毫未变。

    对比之下,优劣分明。

    如一收敛心思,将展开的“纸蜻蜓”曲谱与义父寄给自己的信放在一处,走回榻边,拿过一张白纸,提笔回他:“城中出现得失魂症的人,叫之不应,唤之不醒,犹如活尸。”

    他自从学习写字以来,便偷偷临摹义父字迹,是以笔锋锋锐得不像一个僧人。

    封如故回他:“不是病症?”

    如一写道:“回报得知,受害之人,体内三魂失一,七魄又失一,应是被人取走了。”

    “失魂者有何特殊?”

    “男女老少皆有,若说有什么特别……都是富家之人受害,其他并无特殊之处。”

    “多少人?”

    “前后共计九人。”

    “此地既有崇神传统,不该是此地的‘神’来管吗?和寒山寺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