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明白,这场不大不小的官司顾衡为何愿意让自己的夫人先上堂陈情——竟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真正证人到来!
这下肃王和敬王都倒抽一口凉气,谁都没想到顾衡还有这道伏笔。特别是敬王心中急转。他万万没料到为着衢州这桩隐匿银课的小案子父皇竟然留有暗手,竟私下里又派了要员同顾衡一路!
他老人家……到底在防着谁?
五城兵马司新任指挥使郭云深穿着四品武官服,生得并不如何高大,甚至有一点长眉凤目的姿容,但大步走进来时仍然有一股虎虎生威的气势。
他左右扫了一眼,略带不耐烦地道:“顺天府一天到晚就处理这些烂事吗,难怪坊间的治安如此之差。这柳氏不过一上不了台面的娼妓,性子上来信口雌黄,你们不一顿乱棍打出去,还在这里公然开审朝廷命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顺天府尹脸都绿了,奈何人家是手里有兵的四品指挥使,这口气只有勉强吞下,耐着性子往下问细节。
郭指挥使这回态度稍稍好了点,双手一拱昂然道:“原本圣人以为衢州只是有些小差,不想把事情闹大,想让我们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但又担心顾衡太过文弱不堪大用,就让我点了二十个兵马司的健丁在暗中一路相随,这一个月里顾衡没有一刻离开过我的眼皮子……”
顿了顿,仿佛极不甘愿地承认,“顾衡……虽然有些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仗着有几分才学说话也很难听,但品性是丝毫无差的。就是被衢州银矿那个姓尹的主事拉去喝花酒,也只是浅酌几口就出来了,在里头没有耽误一刻钟。”
众人心中疑惑,这人到底是哪头的,说话怎么连裹带贬的?
郭指挥使斜斜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香兰,仿佛看着什么腌臜东西一般,不屑道:“这段时日顾衡身边别说女人,就是母苍蝇也没有一只,我五城兵马司二十个儿郎可以尽数作证。”
声音铿锵有力,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想攀高枝儿本来是没错的。这柳氏腹中胎儿不知是谁下的种,以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把脏事硬栽到他人的头上,真是寡廉鲜耻至极!”
柳香兰操的虽然是贱业,但一向以才学清高自诩。被这番话羞辱的头都抬不起来,却还是尽力反驳,“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郭指挥使长眉一竖,也不见如何动作一巴掌就狠狠扇了出去。在场二位皇子和顺天府尹,外加一干差役和看热闹的人都齐齐呆住。
有人这才模模糊糊的想起,这位郭大人年轻时在京中也算一霸,最是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胡搅蛮缠。曾经有一个小纨绔在他面前说过一些不干不净的话,结果第二天早晨起来时就赤条条地挂在自家大门口。这件事被引为笑谈,到现在那个纨绔都不敢怎么见人。
当时大家伙都明知道是这位爷干的,但就是一点证据都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一直辗转在外地为官,很多人都忘记了他当初的阴狠……
郭云深老神在在地扯着一张干净棉帕慢慢擦着手,“我跟前的规矩大,总得是个人才配在我面前说话!这京中法纪太过不堪,是该奏请陛下好生整顿一番,省得阿猫阿狗的都跳出来乱吠!”
柳香兰又惊又骇委委屈屈地捂着脸上的红痕,几乎要当场痛哭出来,嘴唇嗫嚅了几下却终究不敢再吱声了。
顾衡这才慢条斯理的一拱手,再客气不过的问道:“想来堂上已经听清郭指挥使的话了吧,不知五城兵马司二十个儿郎和郭指挥使可否证明顾某的清白既是如此,可否让顾某告这位柳姑娘攀污朝廷命官?”
大堂外人头攒动,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整整齐齐站在外头,大有一言不合就上堂……作证的架势!
顺天府尹呵呵干笑两声还未来得及答话,敬王已经皱着眉头道:“不过是一个攀附富贵的浅薄女人,顾大人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更何况她现在有孕在身,大牢里污糟得很,弱质纤纤若是关进去只怕活不了一个月。”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维护,但谁叫人家是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