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瑛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往下掉,在那段时日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只向对方报喜不报忧。哥哥身上这么多伤,却还是处处为她着想。这份深情重若千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其一二!
若是……哥哥知晓那件事,会不会气得要发狂?
顾衡听到顾瑛断断续续的哭声,把人抱得更紧些。用指尖慢慢拂过她的脸颊,只觉那泪水差点儿烫到自己的心底里。他抵着怀里的人低声道:“莫伤心了,以后再也不敢瞒你事了……”
顾瑛身子重重一颤,良久才闷闷道:“哥哥,你若是再敢胡乱抛下我一个人,你前脚死我后脚就跟上。这世上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索性一了百了走了干净!”
顾衡的眼睛慢慢瞠大。
他知道这个姑娘没有说一个字的谎话。他喉咙又哽又痛,却只能叹了口气,“真真是个傻丫头,以为你到了京城就变得精明能干,结果骨子里还是傻乎乎的……”
他将人扶住轻轻地拍着后背一点一点的转向自己,心想自己何德何能,这个哭得喘不过气来的丫头竟对自己一往情深,历经世事变迁竟然矢志不渝。
虽然这时候的顾瑛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落在顾衡的眼里处处皆动人。他慢慢摸着她肩膀,一点一点地吻过去,“对不住,让你担心了。以后我到哪儿去都把你带着,再不让你一个人落单了……”
顾瑛怔怔地望过来,突然间就嚎啕大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可是端王府的俞王妃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女人不能成为他们的绊脚石。我拼命想一日比一日变得能干,可是在皇宫里赴宴时还是差点被人欺负了去……”
有什么东西狠狠击打过来,眼前是痛彻心扉的一片白茫。
顾衡一殇,立刻明了京城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且这件事象块巨石日日压在顾瑛的心上,所以才会在心情如此激荡崩溃的情况下破口而出。
但是此时绝不是细细询问的好时机,他几乎是转念之间就把人珍而重之地抱住喃喃细哄,“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委屈……”
顾瑛边哭边拼命摇头,“都是那些人坏的很,不关你的事!我……我明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却还是仗着胆大任性,结果差点让他们有机可乘。都是我自个儿糊涂,幸得没有铸成大错,要不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言辞虽然混乱无序,但把大概的意思已经表述清楚了。
在无人得见处,顾衡的眼神已经沉沉冷了下来。瑛姑的心性一向大度不爱与人计较,能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必定是相当棘手的人和事。
这大半年里他和端王联手把河南道掀了个底儿掉,让很多位高权重之人不但丢了乌纱还掉了脑袋。也许那些背后位更高权更重的人抓不到他的短处,难不成就卑劣地朝他的妻小下手吗?
顾衡瞬间肝胆欲裂,惊得脸上险些变了颜色,要真是这样他不如赶快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千里为官竟然连妻儿都保护不了,即便在百姓当中再有口碑又如何?即便重活十回又有什么用?
卧房外的日头一寸一寸西斜,映得顾衡的脸上忽明忽暗。几乎是咬着牙齿根暗想瑛姑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自成亲之后就一直跟着自己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若不是这回受大委屈了,根本就不会从她嘴里吐露半个字,眼下只有另想他法了。
于是故意抽了一口气,捂着胸口连连呼痛。
果然不出所料,顾瑛立刻忘记了自己的伤心事。勾着身子左看右看,疑心是不小心压倒了哥哥的旧伤。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但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看不见的内伤?
顾衡心软得不行,一下接一下的吻着媳妇儿肿胀泛红的眼皮。双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在裙底游移,很快就找到了裙结,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把扯断……
可怜顾瑛前一刻还在伤心落泪,后一刻就晕头转向的陷入炙热绵密的旋涡。银红色的藤萝褙子软软伏在绯红官袍上,仿佛两个紧紧依偎的人。
屋子外等候的寒露和小满相视一笑,一路上的担心彻底化为乌有。两口子之间只要把话说开了,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要是你瞒着我我瞒着你,反倒容易生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