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推开陆曜卧室的门,里面是陆父正在守着,看见二人进来,站起身。
“你去歇一会吧。”陆母对丈夫说,“我来。”
陆父对元白点点头,一直严肃的神情放松了些,推开门出去了。
元白看着他的朋友,一米九的男生安静躺着,呼吸均匀,神色却有些痛苦,似乎正在梦里经历着挣扎。
他小声叫他:“陆曜。”
要睡到明天才能醒,期间一直要这么痛苦么?
元白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难受。
陆曜极少生病,不,他从来不生病。
除了十四岁分化后那段时间,还有昨晚以外,元白从来没有看到过对方露出这种忍受折磨的表情。对方即使是睡着,都是让人安心的存在,只要有他在,就很安全。
陆曜额前不断沁出汗珠,陆母低下头,把温水里浸着的毛巾拧干,一点点给他擦掉。
元白道:“阿姨,让我来吧。”
他从陆母手里拿过毛巾,认真道:“你和叔叔先吃晚饭,我在飞机上吃过了的。”
陆母本想说不用,但看看元白神色,忽然意识到什么。
“好。”陆母不多说,看着元白俯下身,她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极温柔的神情。
楼下。
正坐在桌边的陆父双掌抵在一起,看见妻子缓步下来,十分意外:“你让他们单独呆着了?”
“你知道么,我刚刚想通……”袅袅婷婷的女人在他身边坐定,手按在陆父手上,“他一样很担心曜曜,但是现在谁也帮不了咱家小孩,所以我们守着他,都是因为自己焦虑而已。”
“白白也一样,需要通过照顾曜曜,缓解他的焦虑。”
“所以我让他单独在那儿待着。”陆母轻声道,“不是为了我们儿子,是为了白白自己。” 屋子里空调开得很低,但陆曜仍然一直在出汗。元白给他擦了擦脸, 毛巾放到盆里, 起身去换了盆水。
他几乎不忍心看陆曜的神情, alpha好似在梦里受着无尽的折磨,他嘴里咬着特制的牙套,为了防止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咬伤自己。
他的朋友,胸口的衣物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 元白低着头想了想,伸手一颗颗给他解开扣子。
汗珠细密, 他仔细擦拭过,想给陆曜找一件薄一点的东西来盖, 起身时无意一扫,看见了让他有些意外的东西。
在陆曜枕头底下, 露出袖口一角,银色丝线绣着的一个“元”字。
是他遗忘的那件衬衫。
袖口还有那天打歌时蹭到的一点眉粉印,显然并没有洗过。
但陆曜说,“洗了还给他”。
忘记了吗?
元白微怔了一瞬, 慢慢站起身, 去衣柜那边想给陆曜找床薄毯。
只是柜子门一推, 从上层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砸得他一懵。
他摸了摸脑袋,朝地上一看,那里躺着一只毛绒小熊。
元白抱着毯子向后退一步,抬起眼皮往上看, 那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熊,有大有小,把顶层占得满满当当,像一个小小的王国。
陆曜的房间都是黑白灰的色调,单调简洁,好听点叫极简主义,现代风格,逼格高。
难听点就是死板得很,没什么活力。
可是黑白灰的卧室里,却偷偷摆了这么一格可可爱爱的小东西。
元白默默合上衣柜的门,蹲身捡起地上那只小熊回到床边,不熟练地抖开那床毯子。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够笨手笨脚的,明明这几个月已经在练习做家务了,但是还是没有能够做得很好。
自己晚上睡觉,也就是卷一卷,把被子卷成一个筒。
omega轻轻把毯子盖在陆曜腰部以下的位置,眼睛又忍不住扫了下枕头底下,他的衬衣。
陆曜为什么会把他在外面穿过的衣服放在枕头底下?
这个爱干净的家伙,就是宿舍他从来不睡的床都不允许别人坐一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