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上朔惊恐地在桌面上弹了一下,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身后烈火熊熊的国木田,如同被骤然告知要进行清洗的猫咪,抖着声线“喵呜“着确认,”心路……历程?您指什么?”
可以不讲吗,这种如同学生时期公开读作文的羞耻感也太难挨了。
然而沉稳严肃如教导主任的国木田并不打算放过这只小猫咪,他迫切地想要弥补过去对后辈关心的缺失,一连串地回答“比如你为什么要写小说?写小说的时候在想什么?为什么是这个结局?“他以一种老师固有的慈爱温声补充道,”慢慢想,不着急的。”
好像更可怕了。
仿佛回到了被导数求解支配的学生时代,神上朔蔫哒哒抬起脸,烟粉的脸颊枕着臂弯,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套公式,“因为没有合适的小说看,所以就打算自己试一试。“他忍耐着从尾椎钻上来的耻意,细声细气地接着讲,”写的时候没想什么,至于结局……”,他顿了顿,“总觉得应当这么发展,就这么写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很奇怪吗?”
国木田与与谢野视一眼,答道:“不奇怪……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他把语气放的轻柔了些,”为什么筒井庆人没能坚持下来呢?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可以保持内心的纯净,那接下来不就可以改变他的周围的人了吗?这样结局会……更幸福一点吧?”
然而眼前的少年并没有理解他的期待,他先是慢吞吞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大家都这样说。“然后琢磨着跟前辈解释,”因为所有的糟糕的事突然压在同一天上啦,这么看的话果然还是崩溃的几率比较大吧。“斟酌了一下用词,”而且他在那种肮脏自卑痛苦的地方呆久了,慢慢崩溃掉是自然而然的吧。”
“毕竟您不能指望绵羊在蛇群中独活。”
“要么被瓜分掉尸体,要么变成另一条毒蛇。怎么看都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吧?”
一室静默。唯剩轻微的呼吸声与少年梦呓般的自白。
隐隐有人叹了口气。
……
武装侦探社的日常委托基本上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平常且细碎,
是日,一位高腰长裙的女性走入了侦探社的大门,她看起来憔悴又无奈,抬起头来的额纹看上去突兀又不和谐。
然而这位夫人的委托却是那种脱线中带着平凡的有趣事物。
她先是将白丝手套抵住下颌,然后以一种懊恼恳切地语气询问道,“请问我可以下一个辅导小孩子数学科目的委托吗?”
这位夫人揪着衣摆,颇为烦恼地说着,”我们家孩子地数学就没有上过平均线,他也许是脑瓜儿笨。老师讲了他照着做,一步一步地跟着做还好,一到他自己解,磕破脑门也还是不会。”
她期待地看向侦探社成员,也就是国木田和神上朔,”我听闻武装侦探社都是异能者,请问有可以教会小孩数学的异能吗?”
“并没有那种异能……我很抱歉,夫人。”
“也许你们愿意辅导一下他?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们处理过那么多委托,对小孩子的数学一定有办法的吧!请你们务必试试看。“那位女性掩着面,语气止不住的哀婉,像极了望子成龙的家长,“他还那么小,以后的升学可怎么办啊……”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委托也太奇怪了吧。
“请务必让我们一试。“耳边一个声音炸起。
嗯?这是谁的声音?
等等,国木田前辈?您确定吗?
……
以上就是神上朔被迫在咖啡厅旁听小学数学的原因。他局促不安地扶着棕色卡座,指节拧地发白。耳边是国木田先生从“角有几条边”讲起的,由浅入深的数学课堂,神上朔内心异常崩溃,一心只想早点回去。然而国木田和夫人的小孩显然都在享受辅导数学的过程,一个仔仔细细讲,一个认认真真听。
对面的小孩是少有的异色发,半棕半白的小卷毛衬着他白嫩的小脸儿,睫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像是个大号的洋娃娃。除了……这孩子手上的过分怪异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