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第一人民医院。
下了工的刘云军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急匆匆的就直奔7号楼的ICU病房。
主治大夫正在里面检查,病房外的刘爸刘妈默默垂泪。
刘云军心里咯噔一下,眼前也黑了好一会。
他趔趄着走到二老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病房门,双手双脚都在颤:“爸妈,囡囡怎么啦?怎么……又晕了?”
“军啊……”刘妈单单说了两字就泣不成声,单薄的身体愈发的佝偻起来。
刘爸抹了把老泪,咳了两声,无不悲道:“主治大夫刚说了不太好,似乎产生了抗药性……具体的,还得等检查结果出来。让咱们做好心理准备……”说到这,刘爸情绪有些激动,猛烈的开始咳嗽了起来,强压都压不住。
抖抖索索的从兜里掏出截卫生纸,转过身避过旁人的视线吐了口痰,然后赶紧攒成一团,强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刘云军恨不得此刻自己眼瞎,看不见他爸欲盖弥彰的样子,也看不见他爸嘴角的那抹没擦干净的血色。
生活为什么就要这般苦苦相逼,为什么就不肯善待他们一家?
在刘家人绝望却又隐含一丝希望的等待中,主治大夫终于出了病房,同时也带来了让刘家人的心不断下沉的结果。
“根据片子上的情况来看,孩子的腿部肿瘤有转移的迹象,之前的药怕是不起作用了,如今只能先换份更好的药吃一段时间,要是能控制住最好。”
主治大夫叹口气:“要是不行的话,便只能进行局部广泛切除加功能重建,辅之以药物化疗。再往下,便只能是截肢了。”
截……肢?!
刘妈几欲晕厥。
“不能截肢,不能截肢啊——大夫,求求您千万要救救我家囡囡,她又懂事又乖巧,还那么小,若真没了腿,以后该怎么生活啊——我给您跪下了大夫,求求您救救这孩子吧……”刘妈哭着就要给他跪下。
主治大夫赶紧去扶她:“大妈您别这样,快起来。咱也都是不希望到那份上,要是药物能控制的话是最好,若是万一……咱只是说万一,那也只能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谁也不希望是那样的结果不是?可一切都是为了能保住孩子性命,孩子长大后也会理解的。”
刘云军忍着泪帮忙扶起他母亲:“妈,别这样,大夫能做的肯定会做,您这样只会令人家为难。”
刘妈伏在她儿子肩膀痛哭不止。
刘云军偏头抹把泪,看向那主治大夫:“大夫,该如何治都听您的。那就依您所说,先换份药试试吧。就是不知新药和之前的药相比,价钱方面……大夫望您谅解,我们毕竟也是普通人家,得提前去筹备些钱。”
见多了因病而倾家荡产的家庭,主治大夫心有怜悯,可亦无可奈何,只叹气道:“比之前的贵一倍左右。”
刘家人俱是一颤。
刘云军咬牙说道:“好,就用新药吧。” 刘云卿总有种不妙的直觉,隐约预感到家中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心下既是惦念又是担心,因而她在狱中便愈发觉得煎熬,便是甜甜麻麻带来的炸鸡腿她吃着也不香了,日日盼着她哥哥能再来探望她,也好让她问个清楚,也心安。
就这般盼啊盼,一直到半年后她出狱那天,也没将她哥给盼来。
出狱那天,办好相关手续的刘云卿,早就迫不及待的跟随着小干警奔向铁门,那欢呼雀跃的模样就像个觅到食的鸟雀。
身后的张甜甜眼泪巴巴的望着,只恨不得自己此刻也能刑满出狱。
在即将踏出铁门那刻,小干警看着刘云卿那依旧轻盈的小身板,想着这两年来她如何看着刘云卿从一个难缠的刺头,逐渐一点点进步,一点点改进,慢慢改邪归正变成如今这般努力向上的人,内心既有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自豪,又隐约有些离别的些许伤感。
将刘云卿入狱前的东西递给她,小干警带些感慨道:“出去后好好做人,千万别再进来了。”
刘云卿用力点点头,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是,警官!出去后我一定用心做事,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