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_作者:绿山(114)

2020-09-12 绿山

    宋野枝没有动,指腹抵在唇上,易青巍一说话,手下就能感受到柔软的弹性,很分明。

    他在吻他的手指,对不对。

    “小叔,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易青巍头偏到一边去,两人的唯一的联结消散了。

    他说:“我没醉。”

    “醉了,是不会记事的,对不对?”

    他重申:“我没醉。”

    没人接话,空气静下来。他看着他,眼神有了聚焦点,心却没有。一片纷杂,很多念头呼啸而过,抓不牢,钻不深。

    一呼一吸间全是醇香的酒味,静得足够久,险些要陷进去。

    宋野枝半蹲着,离得很近,说话很轻,是呢喃,是耳语,是信徒虔诚地做祷告。

    “易青巍,看看我。”

    信徒得不到主的回应,未必会生气,但会试图自食其力。

    右手抚上他的侧脸,游移,修长有力的手指慢慢掌控后颈。宋野枝彻底跪下来,寻到易青巍垂在半空的手,扣紧,略微挺直了腰,吻上去。

    相触,是很短暂的一个瞬间。

    软,是惊天动地的软。

    宋野枝缓缓启唇,更轻更柔地含住了那颗挺立漂亮的珠,更重更无情地压下去。

    爱和欲望是并存的。

    夜深。

    高空中风从大开的窗里卷进来。

    楼下街道上的货车喇叭长鸣。

    远处在建大楼的探射灯乱扫而过。

    宋野枝不敢呼吸。

    近乎缺氧时,白牙咬上绯红的下唇,一下,随即放过他。

    他最终把头埋到了易青巍的颈间,长久的,拥得很紧,显得很脆弱。

    通过吻,通过拥抱,易青巍把高温渡给他了。

    心中郁热,手脚冰凉。宋野枝的胸腔荡着一阵一阵的痒,像一层一层海浪打来,经久不去。

    他泡在海里,害着寒颤。

    “不管醉没醉,明天之后,都不要记得。”

    “但你一定是醉的。”宋野枝自言自语,“抱着门框不撒手出丑,喝了卫生间的生水,还有——这件事……哪个更糟糕?”

    他笑一笑,自己答。

    “被我喜欢,最糟糕。”

    “所以不要记得,我不会给你难堪。”

    爱和欲望是共进的。

    他情难自禁,也悬崖勒马。

    气息是湿的,心脏也是湿的,在滴滴答答地淌水。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时间是一条笔直的射线,因为尽头未知。人类标上刻度,有了年月日,时分秒。

    由此,时间变得可控了一些。

    但也有失控的时候——宋野枝想起赵欢与前些日子提到过的1999年世界末日的言论。

    时间变成一条线段。

    但何必等到1999年,就下一秒吧。

    他和他相拥,世界灭亡,让一切指向隽永和不可改变。

    宋野枝绝望地想。    易青巍最近变了,无论吃饭,还是上班,做什么事,脑海里多多少少都会有宋野枝的影子在晃悠,全是他不慌不忙,轻声细语的模样。这是一个转换器,一层保护膜,全因他,易青巍看待和对待世界的方式温和平静许多。

    带易青巍实习的院长刚在小会上点名表扬,易青巍耐心见涨,这对以后的工作生活大有裨益。

    但回到家,扛不住有这么个姐姐,再耐的心遇上她,都得消磨殆尽。

    “去不去?”

    “不去。”

    易青巍还没说什么呢,易槿拿起小沙发上的抱枕就要丢过去:“还真请不动您了?”

    他稳稳接住,又丢回去,抱枕在空中翻了个儿,端端正正落到沙发上。

    “我不想去,对这些事儿没兴趣,别逼我。”

    “合着我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啊?去吃个饭聊聊天儿怎么了,人家李叔这么大年纪了,还厚着脸皮对你这个小辈三请四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