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排好了吗?”宋野枝坐在树下的石桌旁,问道。
“我哥在弄。”
宋野枝:“婚纱呢,挑的时候叫上我,陪你去。”
“也是我哥弄好了。”
不止如此,沈乐皆连婚礼当天霍达接亲的车辆都打点好了。这场婚礼,他是总策划师,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知情的人,无一不说沈家哥哥的好——新娘照顾得周全,新郎的事儿也包圆,恐怕亲兄亲父也难做到如此地步。
霍家真真儿找了个好人家。
赵欢与想起那日婚纱店里,他替她选新娘服。幕布落下,幕布掀开,她一件一件换,他一刻一刻等。从天亮试至天黑,店中的婚纱穿过大半,他站在更衣室前认真地左右为难,确实难挑,每一条都很美。
哥哥好像在办自己的婚礼。
是某一刹那,赵欢与看着他,像看新郎。那一刹那过后,她知羞,顾耻。
“欢与?”
她再次无知无觉地走神了:“嗯?”
“婚礼过后,你是不是真要和霍达去南极度蜜月?”
赵欢与咯咯笑:“他还跟你聊这个呐?”
宋野枝挠头:“他无意说,但我记住了。”
赵欢与摆首:“应该不会这么急,他妈妈情况不好,他不能走。”
宋野枝:“那他现在——”
“我哥带着他,也就忙婚礼这档子事儿。”
尝完浅浅一杯,宋野枝在考虑晚上多叫些人来聚会吃饭,酒味儿正好了。赵欢与的手机恰巧响起来,是沈乐皆,来找她要她的宾客名单。
“你在哪?”
“不在家。”
“我知道,所以问你在哪?”
“小野家。”
“我过来找你。”
赵欢与立马拦:“哎——别来,名单今天是最后期限是吧,我在电话里给你。”
沈乐皆沉默几秒,说:“行,你现在说。”
赵欢与:“......”
沈乐皆:“说啊,我等着。”
赵欢与:“......好像没有。”
沈乐皆把电话挂了。
宋野枝问:“同学也不请几个啊?”
赵欢与:“不请。”
宋野枝知道婚礼的性质,也觉得这样最好,没再多说。
不醉,只累。赵欢与趴在桌上,睁大眼睛去看斜上方,四合院的砖瓦垒出来的天空。有扑腾翅膀的声音,可不见影儿,应该在脑后方,她懒得去看。
冬天要来了,它们都在往南飞。
浑身无力,隐约地发痒,她的魂体,是真的变成一只鸟,混入其中,逃走了。
“小野。”
“嗯?”
“我想要你院儿里那株花儿。”
“哪株?”
“那年去秦皇岛,带来的那几根木棍儿,你把它们种活啦。”
“对,但现在依然是棍儿,花只在春夏开,纯白色,特好看。”
赵欢与笑:“那就更方便了。”
“小野。”
宋野枝和她一同趴着:“总叫我,一杯不至于吧?”
“怎么能呢。”
“嗯,那这次是什么事儿呢?”
“记得想我。”
“啊?”
“见不到我的日子,记得想我。”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在冰凉的石桌上,有人替她塞入毛绒绒的桌垫,睡在广袤的天地间,有人替她披上轻薄的毯。
她真的没有醉,只是累,所以睡着也没有梦。
或许有,只是她忘了。
2005.10.18,赵欢与女士与霍达先生,大婚。
凌晨天将亮,伴郎需和新郎去新娘家里接亲。
新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