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_作者:绿山(79)

2020-09-12 绿山

    哭什么呢。

    一直端着架子的易青巍瞬间软下来,语气也变柔,居高临下地捧着宋野枝的脸,眼神专注,为他拭泪。

    “怎么还哭了?”易青巍低声问,“现在才觉出点儿怕来?”

    其实怕的人是他。

    “你知不知道赵欢与哭着来找我们的时候……算了。别哭了,还是说,怪我凶你了?”

    宋野枝哽咽,泄出点声来。听了他的话,拨浪鼓似的摇头,伸手要抱。

    易青巍弯腰去依就他,低身,半跪着任他搂紧脖子。夏季的衣料薄,刚贴近,衣领处就被宋野枝的泪浸湿了,渗进皮肤的纹理中去。

    “宝贝儿,你今天表现很棒,是个爷们儿样子。”他轻掐宋野枝的后颈,“但以后不许了。”

    “救人可以,但不能把自己也置身于不安全之中,行不行?”

    宋野枝还在使劲摇头。

    “摇头是怎么个意思?”他问。

    “还哭这么凶?你刚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再哭,眼睛就别想见人了,晚上还安排了篝火宴呢。”易青巍一下一下拍他的背,说道。

    易青巍能觉察出他的情绪不是因为刚才的事,但也想不出其他缘由。放在宋野枝身上,流眼泪可不是小事,遑论是现下这种不绝的眼泪。

    像得到了什么而哭,又像失去了什么而泣。

    易青巍没有定论。

    期间,宋野枝抬起头来,睫毛上还挂有水珠,就这副样子看着易青巍,坚毅而果敢。他想向他提一句忠告:可以对我好,但不要对我这么好。

    而这份坚毅和果敢是飘在天上的的东西,凭空而生,没有根基,不牢固,才冒出一点来就被不自觉流出的眼泪淹塌了。

    他又重新埋进那个肩膀。

    宋野枝想永远待在这个怀抱里。

    他现下思绪混乱,只颠三倒四不停地想,想来想去只重复那几句话:

    我什么都不求。

    得不到也没关系。

    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篝火宴宋野枝没去成,下午时候发起了低烧,吃过药后就捂在被子里出汗。易青巍赴宴前先去餐厅端来一碗粥,嘱咐他等凉了些再起床喝。

    天未黑尽,赵欢与颇有良心,抬了一碗肉来到房间看宋野枝喝粥。

    “要吃这个烤鱼吗?”她手指拈起一小撮想递到宋野枝嘴边,半道失手,掉床上了。

    “嗯……”宋野枝淡定地看了一眼,“没事。”

    正好,还有一张床。

    他坐起身来,竖起枕头垫在背后,一口喝粥一口吃肉。

    “你还把小叔的墨镜带来了?”

    赵欢与低头,把挂在领口的墨镜摘下来:“忘记还他了。”

    宋野枝扯纸擦手,把墨镜拿过来,自己戴上。

    “你能看到我在看你吗?”

    赵欢与奇怪,歪头歪脑打量半天,摇头。

    “乌漆麻黑的。”

    “我就说嘛。”保险起见,宋野枝又给赵欢与戴上,说,“看我。”

    赵欢与:“在看了,能吗?”

    宋野枝摇头。

    赵欢与说:“挺好的,像我智力未发育阶段玩儿的游戏,重温童年乐趣。”

    确实有乐趣。

    如果没有这两片薄薄的镜片相隔遮掩,宋野枝的视线怎么敢肆无忌惮地追着他不放,等他看过来时,怎么敢不知规避,直白而炽烈,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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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野枝:我真的不爱哭的。    “我最近老做梦,烦死了。”

    “梦见什么了?”

    “昨晚在梦里我喝酒,也玩儿游戏,视野到处乱晃。”她仰着头,“总出现天空。”

    在秦皇岛救的小男孩是本地人,父母在海滩边做生意,之后一行人的三日游都宿在酒店,食在他家饭馆。最后他们临走时被赠送很多东西,其中是几棵光秃秃的木枝,据说,插在土里,种久了会开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