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也没留。”
明明事实摆在眼前,她偏偏要多说一句废话。
“她看着新奇,向我要了,全给她了。”
赵欢与猛地垂眼,静了一会儿,点了点白熊的鼻子,低着头问:“她有没有问你要这个?木枝和大白被我摆在一起,大白也很好看。”
他可以哄好发脾气的赵欢与,但她突然温顺下来,沈乐皆却觉得失控。
“没有。”
“如果她也问你要了,你会不会给?”
“她没有问我要。”
“会不会给?”
“不会,那是你的所有物。”沈乐皆说,“如果你回程路上说你喜欢那几根木枝,我也会回绝。”
赵欢与点了点头,紧紧环着玩偶下了车。沈乐皆松了一口气,落在后面锁车。回头时,见赵欢与把白熊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大白陪了赵欢与十几年,就连外出三四天的旅游,她也带着它。
沈乐皆追上去,拽住赵欢与的胳膊:“你干什么?”
掌心里的胳膊没有一丝力气,胳膊的主人也是,垂首不语。
“赵欢与!”沈乐皆厉声喝她,“你今年几岁了?”
“我没说过喜欢,你就看不出我喜欢吗?”
水汽散不去,甚至聚集起来,要汇成泪珠,就挂在眼角,摇摇欲坠。她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让他知道,这件小事竟然能令她哭。
赵欢与避过脸去。
“我也没说过喜欢大白。”她抬起头直视他,泪一定是落了,如今眼眶很干净。
后来沈乐皆一边去垃圾桶里捞大白,一边批评她幼稚又冲动,任性得要死。
赵欢与想回嘴:有哪个人没有任性的时候?
可她忍住了,因为她突然问自己:那又有哪个人会爱上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哥哥呢?
她没有向宋野枝道出全部,昨晚的梦里,成年的她喝着酒一直对沈乐皆说对不起,童年的她被沈乐皆哄着玩睡前游戏。但不论是成年或童年,她总是想哭,等眼泪要流出来,她又连忙抬头,在梦里处处顾及沈乐皆,怕他看到眼泪不开心。
她重新拧开水龙头。
不是冰水也没关系,总能洗得干净手。
宋野枝拎着水壶站赵欢与身后,目睹她一开一关,心不在焉。
他问:“怎么了?”
“太阳好大,水都被烤热了。”
宋野枝放下水壶进屋去,出来时端了小半盆的冰块儿。他挤到赵欢与身前去,汩汩温水淌进盆里,堆积起来,像一条条极细的河流嵌进冰山。
“给它三十秒就好啦。”宋野枝说,“不要因为小事不开心。”
她呆住了。
天知道,赵欢与现在有多讨厌宋俊这个叔。
“我没有不开心。”赵欢与将手泡进冰冰凉凉的铁盆里,抿着嘴笑。
明明就有。
宋野枝不再说什么:“好吧。想要出去玩儿吗?”
赵欢与摇头。
漂浮在水面的冰块渐渐变小,等它们完全消失,赵欢与的手将暴露在太阳光下,无所遁形。
她突然说:“好想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
宋野枝:“你还有秘密?”
赵欢与:“你没有吗?”
宋野枝:“有的。”
赵欢与:“那,有没有要告诉我的冲动?”
宋野枝:“有吧。我们交换。”
赵欢与:“那我说了哦。”
宋野枝点头。
“我……”赵欢与又仰着头,天空都一样,梦里和现实都是一个样,“我好讨厌甘婷艺。”
“到你了。”赵欢与说。
“我……我感觉,周也善好像在讨厌我。”
赵欢与差点儿把盆掀了:“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