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欢与呜呜哭得更大声,哭得宋野枝的整片胸腔随她颤动。
她说:“我好讨厌听她们那样说话……你不要听。”
无知,自大,妄下定义,判人死刑,面对与自己不同的,浑身上下是无厘头而可笑的优越感。
宋野枝仰了仰头,喉结滚动,鼻音浓重:“你别哭啊,我本来忍得住。”
“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怎么那么难啊。”她幽幽怨道。
两个人站在树下,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剪碎,变成金黄色的星星落在他们的头顶和眼睫。
“像打一场仗。”宋野枝说。
“那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有没有纸巾,我的眼泪好像要流出来了。”
赵欢与抬起头来看,睫毛被泪沾湿了,显得厚重。看到他的泪聚到下巴处,赵欢与更难过,哭声绵绵,她掂了掂脚,举高手臂,将自己的袖子递上去,苦苦地说:“没带纸,今天新换的长袖防晒衣,我来帮你擦。”
旁边走过三三两两的路人,一直在探头探脑瞧他们。
赵欢与涕泪中有笑:“他们一定以为我们俩在谈恋爱,深陷情网不能自拔。”
宋野枝眼睛还被她的袖子捂着,点头:“吵了很厉害的一架,然后又和好的情侣。”
赵欢与接着编:“男朋友先道的歉。”
“女朋友等了很久。”
这一回合她却不接了,看着宋野枝说道:“如果你喜欢的是我就好了。”
如果,我喜欢的也是你,就好了。
我们就都不那么难了。
宋野枝说:“我没有不喜欢你啊。”
赵欢与抹了一把眼睛:“你挺行,还脚踏两只船。”
宋野枝埋头低声说:“欢与,我现在觉得,刚才的都是小事。”
赵欢与狠狠地回,眼神凶悍:“本来就不该放在心上!别让我再听到那种话,不然,见一个我打一个。”
“细胳膊细腿儿的,怎么打啊?”
赵欢与敛了气焰,回头瞪他:“你不和我一起啊?”
宋野枝笑而露齿:“一起。”
段成端着保温瓶站在窗边,身旁的人一言不发,他试探着开口:“就是这么个情况,等我出来时,已经看不见人了。”
易青巍的后槽牙紧了又松。
这么些天不肯来医院,来了,又不肯见我,这也就罢了,为什么可怜兮兮站在大街上抹眼泪。
“他不来,我还以为,是前几天艾滋病那事儿吓着他了。”易青巍哑着嗓子说。
段成摇头:“他……他当时唯独怕的,是你有事。”
“他听完那些话,才走的?”
“你也知道那俩人的情况,在医生护士之间都传开了。当时她们俩在背后说,说完了,我才听到小宋在外边儿。等水接满回来,才知道你连他面儿都没见着。”段成手举酸了,找了个桌面放下后,问,“你要不要下去看看,或者回家了问问,俩小孩儿到底哭什么呀?是不是被吓着了?”
人已经走了,易青巍还盯着他们站过的那个位置不放,脸色冷峻,目光沉沉。 王行赫要结婚了,新娘是杨徐静。这就是他不肯电话讲,非要当面说的事情。的确值得当面说,今年他们不满23岁,竟有人开始筹划婚姻。
“什么时候?”
王行赫的脸上实在看不到准新郎的兴奋劲儿,估计已经自我消化得差不多了。
“婚期还在定,国庆?”
咖啡店的天花板装潢是金灿灿的富贵色,易青巍头靠软绵绵的椅背,看半天,找出一处蛛网。
“怎么就突然要结婚?”易青巍不解。
“倒不是我们两个人想结,主要是她家和我家想结。”王行赫嘴角提起来,不愿放下去,当在讲别人的笑话,“恋爱也是她家和我家想谈。”
“她喜欢你吗?”易青巍自问自答,“喜欢的吧,见过几次,对你很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