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耀辉面前，何金辉身上的倨傲神气全部收敛起来，反倒表现的一副老实听话的样子。
何耀辉侧头，眼神幽深，嘴角似笑非笑，道：“咱们这个镇子，大大小小的养殖户，得有几百家，这些年，你少赚钱了吗？”
何金辉瞳孔一缩，心里有股寒气冒出，咋突然提这事了？
“我不反对你赚钱，即便手段有些不堪，最起码你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卖的东西也都是正规渠道的产品，没有坑害百姓。”
何耀辉眼中浮现出慈爱，看着何金辉，口气软了一些，道：“我知道，你是穷怕了，小时候吃的苦太多了。咱爸走得早，家里没了顶梁柱，咱娘一个人拉扯咱们四个，你大姐和二姐还好，嫁出去之后也不缺吃穿。”
“大哥那时候在外地读书，帮不了家里太多的忙，学校日子虽然清苦，却也没有遭罪。”
何耀辉的媳妇端着两个小菜走进来，看两人表情不对，也没敢说话，静静坐在一旁。
何耀辉重新点上一根烟，烟雾升腾，遮住他的面容。
“你没读过书，怪我。”
“我一个人用掉家里大部分的收入，好容易熬到日子好过了，你也错过了上学的年纪，我对你有愧。”
“大哥，我……”
何耀辉摇了摇手，打断何金辉的话，继续说道：“你结婚，你大姐和二姐给你操办的婚事，我在外面工作，也只是你结婚当天回来一天。”
“前几年我调回来，你说你想做生意，我给你拿钱，卖着老脸给你牵线，只想着让你多赚点钱，过上好日子。”
“你看你现在，开着二十多万的车子，家里房子新盖的，洛河市区也有一套大平方的房子，比咱们村绝大部分人都要强吧？”
何金辉点头，没敢说话，他觉得大哥今天有些反常，怎么提起陈年往事了。
说着，何耀辉示意何金辉把酒打开，等他倒上酒之后，何耀辉主动跟他碰了一杯，道：“下午县领导给我打电话了，你今天干的事儿已经传到上面了，趁着没有闹出太大的矛盾，收起心思吧。”何金辉有些不甘心，他是有很多客户，一点也不夸大的说，镇里百分之五十的养殖户都从他这里进货。不管是上百头的养殖场，还是十几头的散养户。
小户毕竟是小户，这么多客户加在一起，也顶不上一个王泉。
可他又不敢忤逆大哥，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些客户之所以从他这里进货，大哥的面子占很大的因素。
想起大哥说的，县领导都知道自己了，心里又开始发寒，那小子不就是一个养猪的吗？县领导那么忙，还有空管这种小事？
垂头丧气的回家，他媳妇见他兴致不高，问他咋回事，何金辉把何耀辉今晚的话说了一遍。
他媳妇高中毕业，在他眼里已经算是有文化的人了，品行还好，家里的事她处理的妥妥当当，连自己娘都说何金辉这是上辈子积福了，这辈子才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我觉得大哥说的挺对的，这些年咱确实没少赚钱，没必要因为一单生意被上面领导盯上，有些得不偿失。”
“还有，你得改改你的脾气，别见人就傲气的不行，知道的，给大哥面子不跟你置气，不知道的呢？”
最后，她媳妇犹豫一下，看他没有生气继续说道：“要我说，你明天还得去找个养猪老板一趟，过去把话说开，能谈生意就谈，不能谈也别让人记恨你。上午发生的事儿，下午就有领导给大哥打电话，你觉得人家是没关系的人？”
……
第二天一大早，何金辉开车再次来到王泉的养殖场，等了好半天，也没见着王泉过来，忍不住了，下车喊门。
董鑫看到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冷冷盯着他，一言不发。
何金辉从小跟着别人在街上跑，大大小小的阵仗没少经历，却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他心里比谁都精明。
大哥和媳妇都劝他，他自然想的明白里面的利害。
多年的社会经验，早就磨厚了脸皮，董鑫冷眼看着自己，何金辉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位大哥，前天是我态度不好，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还是那个倨傲的年轻人？
董鑫不知道他为何这番表现，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既然道歉了，自己也不能紧抓不放，脸色也缓和不少。
“有事吗？”
何金辉伸头，透过门缝往里看，边说道：“我今天过来给王老板道个歉，他来了吗？”
董鑫也不在意他的举动，坦然打开铁门，让他看个清楚。
“没有，他今天有事，不过来了。”
里面确实没有王泉的车子，何金辉有些失望，又是讪笑道：“那好吧，我等两天再过来，如果王老板来了，还请大哥帮忙转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