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背负的原罪是贪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无法承受的重担就可以解释了。
她占有了金的爱,却仍然贪心的拥有着海涅的心。
她如此贪心,早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经年累积,才有了如此深重的罪恶。
指甲陷入泥土,元庆用手臂撑起身体,她连牙关都在颤抖,希尔斯看着她的表情,手指微动,重量下压,重新将元庆按倒在地。
年轻的血族毫不放弃,她又一次撑起身体。
“我,我选……”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嗯?”他欣赏着她的痛苦,心中多了几分报复的快.感。
被奥维维兹权杖所伤之后,佛罗伦萨城内全部死人的情绪都被迫的施加在他身上,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他就是这样度过的,现在他将它们全部还给了始作俑者。
不,远远不够。
希尔斯垂着眼睛,依旧面无表情,可眼睛里渐渐多了疯狂。
“声音大些。”他说,“只要你做出选择,我就减轻你的痛苦。”
不,只要她做出选择,贪婪会将她吞噬,一干二净。
元庆昂着头,红色的发饰闪着光。
“凑……过……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希尔斯俯了俯身子。
“我选,光。”
听到古拉丁语的瞬间,希尔斯瞳孔一缩,猛的后退,可即使如此,还是太晚了。
光亮从元庆发间的红宝石发饰中喷涌而出,瞬间蒙蔽了他所有的感官。
在光的焚烧之中,希尔斯发出剧烈的惨叫,他双手紧握,妄图切断元庆的原罪,将她彻底变成堕落的恶魔。
元庆却站起身,她满身泥污,可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她看着希尔斯,在他诧异的眼光之中,捏碎那块红宝石发饰,露出了里面更加纯洁的宝石。
一枚刻着太阳徽的戒指出现。
西泽是阿波罗选中的人,他是光明神的眷者。
这个雕刻在红宝石上的太阳圣徽,拥有着太阳神最本初的力量,除此之外,那里面还有奥尔维兹身为母亲对于女儿的纯洁的爱。
元庆高高举起那宝石,仍由光芒照耀。
她挣脱了原罪的束缚,静静看着痛哭嚎叫的希尔斯。
直到那人被焚烧成一对灰烬,元庆才虚弱地开口。
“可爱本就是贪婪。”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金被金色的丝线缠绕,金丝一寸一寸收紧,在他的皮肤上勒出血丝。
金丝贪婪地吸食着他的鲜血,将他吞噬殆尽。
那颗刚刚跳动起的心脏,又一次沉寂下去。“神是彻头彻尾的无情者。在神邸的眼中, 没有什么比祂自身的利益更为重要。所以,前往不要相信神的许诺,不要相信,神的恩赐, 但要永远记住, 神的诅咒。”
伊丽莎白听着母亲的话, 脸上露出些许茫然, 她问奥尔维兹这是什么意思,奥尔维兹摇了摇头, “我只是重复了我的母亲对我说的话。”
“母亲, 这是什么意思?”年幼的海涅询问伊丽莎白,得到了也是相似的回答。
“我只是重复了外婆说的话,我的外婆,你的外婆。”
年幼的海涅不理解,伊丽莎白又补充了一句, “永远不要相信神,不要相信神的馈赠,不要理会神的引诱。”
小海涅看着她。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记住。明白了吗?”
小海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记住了。”
弥留之际, 金想起这段曾经的往事,遥远地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被竖琴的金丝缠绕, 一点一点, 感受着生机的流逝。
时间变慢了,仿佛在这一瞬间终止,金想, 他没能等到凯旋,阿庆一定会很失望的。
随着鲜血流逝,那颗跳动着的心脏不再有力, 直到渐渐停滞。
遥远的远方,蹒跚而行的元庆突然停下脚步,她茫然地回头,看到的是一片虚无。
身体里,又一种力量正在极速的消逝。
不止是她,那一瞬间,卡塞尔家族的全部血裔,都感受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再抽离他们身体内部属于父亲的那一部分力量。
亚伦停止赶路,朱迪开始抽泣。
金发的女主管丹妮松开了手中的托盘,看着玻璃制成的果盘在摔碎在地,鲜果滚落满地。
她机械的转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道的窗户大开着,风灌了进来。
“谁这么粗心?”女主管快步走到窗户前,“一定要罚薪水,一定要。”她想要关上那扇窗,可手却颤抖着不听使唤,雨水打湿她的头脸,那窗仍然大开着。
元庆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她捏着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这一切是虚假的,可疼痛如此真实。
她呼唤着长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