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端端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殿下,您的衣衫都被淋湿了,奴才差人回去取身衣裳去。”凌渊身旁的随从反应了一下之后连忙将伞撑过去,转身换了一个人回去取衣服。
走在最前头的李嬷嬷这时候也撑着伞疾步过来:“幕王殿下,太后说请殿下去她的轿辇同坐。”
凌渊沉着脸,没有理会李嬷嬷。
他纵身跃到棕色软轿前,微微勾唇:“皇兄,臣弟的软轿不知何故突然破损,皇兄若是不介意,可否捎臣弟一段?”
雨越下越大,滴答滴答的从油伞跟轿顶落进泥土里。
除了这滴答声之外,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皇后悄然掀开帘子一角朝前看去,正好看见凌渊站在凌君城的轿子跟前,满面阴鸷。
她不觉扬了扬唇,眸底划过一抹阴冷。
良久,软轿里面的君王都没有应声。
站在轿子一侧的张德明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幕王殿下,谁不知道那软轿是您自个儿弄坏的,做得那么明显,还说不知何故,况且贵妃这会儿正睡得沉,您不是给万岁爷添堵吗?
但是这话,张德明没有说出来,这个幕王并不是好惹的主。
万岁爷没理他,自己就更不要理会了。立在轿子面前的凌渊面色越发清冷。
他再次启唇:“皇兄”
“朕介意。”没有情绪的三个字从软轿中传来,磁性的嗓音听上去格外具有威慑力。
凌渊:“”
目光收紧,他的眉心一阵突兀而过。
李嬷嬷高举着手臂将伞撑在他的头顶:“殿下快走吧,太后还侯着呢,离通佛寺还有一段路要走,再耽搁下去时辰就晚了。”
凌渊眯着眸子紧紧盯着前方,但视线却被垂下来的帘子阻挡。
他无法看到软轿里面的情形,但却深知她此刻躺在他的怀里软玉香温。
垂在袖口中的手握进,沉寂片刻之后,他也只能转身拂袖而去。
李嬷嬷高举着油伞快步追上去。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所有人重新上路。
那顶散了架的软轿也被人抬着仅剩的一块面板在雨中缓缓前行。
凌渊坐去太后的软轿中,自然免不了太后的一通指责。
她道:“你的性子总是这么急躁,一点也不随你的父皇!”
“所以父皇才更喜欢他!承诺过的皇位到最后也还是给了他,无论他是不是杀人凶手父皇都不在乎!”一句话,凌渊甚至都没有思索就说出了口。
太后的脸色骤变,她狠狠的抽着唇角,直勾勾的盯着凌渊,却是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母后怎么这样看着儿臣,难道儿臣说得不对吗?当年父皇将他流放黔洲,也不过是想要保护他才出此下策!可当时我们都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以为父皇是真心迁怒于他,若非如此,现在的皇位一定是儿臣的!父皇对他的偏爱,超乎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若是换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一定被父皇处死了吧!”
凌渊见太后神色微妙,紧接着补充这一句,言语里都充满了对先帝的不满。
却在这句话落下后,太后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那些事过去十九年之久,渊儿以后不要再提及了!”她随手拿起一块毛巾递给凌渊:“你看你这一身雨水,赶紧擦擦!”
错开眼神看向别处,她攥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
明日就是初九,即便当年发生在那一天的事情让她多年以来梦魇不断,但是为了渊儿,一切都是值得的。
调整了一下心情,她合上眼缓缓拨动手中的佛珠寻求内心的一抹平静。
平时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的地方,这一次因为雨天的原因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到寺庙脚下。
通佛寺建在苍翠青山的半山腰,云雾将整座寺庙环绕,似仙境一般飘飘渺渺。
这寺庙是先帝在世时修建,属于皇家寺庙,所以这里平时没有外来的香客,来的都是宫中的贵人们。
主持早就早早的打理好一切,领着几个小和尚冒雨在山脚迎着了。
要到达寺庙里需要登上一条崎岖的长台阶,台阶狭窄而陡峭,不适合软轿通过,软轿便停靠在山脚,步行而去。
下了一个多时辰的雨终于是小了一些太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从软轿上下来,与主持打了招呼之后,便登上台阶朝寺庙走去。
凌渊缓步跟在身后,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那顶棕色软轿,里面的人始终都未从轿子里出来,他将步子放得更缓许多。
皇后也在枫叶的搀扶下下了软轿。
经过凌君城的轿子旁边时,她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张德明却朝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小声道:“皇后娘娘,您先请吧,贵妃在来时睡着了,这会儿还未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