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燕飞已经认认真真的抄录了,只是皇兄一回来便日日都忙碌着,燕飞都没有机会呈给你过目。”
他察言观色。
对视上男人凛然的目光后,便绷着身子坐得端端正正的,十分规矩。
然而规矩不过半分钟不到,他就有些绷不住了。
朝自家皇兄凑了凑:“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皇兄,难怪自从我一回来,夕夕便古怪得很,原来她还真不是以前的夕夕!”
“可是,无荒上僧能不能将这天机细细说来听听,夕夕不是夕夕的话,她会是谁?”他转而看向无荒:“让人这么去揣测也实难揣测,夜里会睡不着觉的!”
无荒摊开手中经书垂眸看着:“泄露天机必遭天谴,说者听者皆受牵连,小王爷便莫要强求小僧了。”
“害!”燕飞拍了一把桌子,“什么天谴不天谴的,都是迷信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信那个邪!我”
“轰!”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惊雷便当头劈来。
玉树临风的一个人霎时间便被劈成了一块黑炭,发丝完全竖起,整个人只看到两颗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皇兄,臣弟总算是相信真有天谴一说!”
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他便一跟头栽了到了地上,合眼躺着不动了。
“无荒,这”凌君城蹙着剑眉,很匪夷所思。
无荒起身,折身走进内室。
片刻后他从内室出来,去到燕飞的身旁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皇上放心,小王爷无大碍,睡一夜便会好。”
他朝凌君城微微额首一礼。
凌君城看了一眼被突然乍现的一道惊雷劈得都看不见本来的样子,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好惊险,刚才差点连他一起给劈了!还好他离燕飞隔着段距离。
“便辛苦你照顾一下燕飞了,”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夕夕还醉着,朕回去看她醒了没有。”
无荒站起来,垂眸恭送。
凌君城看了燕飞一眼,扭头消失在夜幕中。
一身僧袍的无荒立于庭院之中,他抬眸看着浩瀚星辰,眸底流转着千色琉璃之光。
繁花似锦的京都,掀开那层华丽外衫,全都是由生命铸就的辉煌。
这尘世喧嚣,何时才尘埃落定?
他本已皈依佛门不染尘世,却依旧在尘世中流连忘返。
当朝圣僧能渡得了世间人,却唯独渡不了自己。
双手合十,矗立于天地之间,他默念心中经文,折身走去燕飞身旁将他扛去了内室。清乐宫。
男人颀长的身躯端坐软塌边,宽大掌心捏着榻上娇柔的纤细手腕。
浓密剑眉不展,半垂下的眸子盯着她姣好的容颜看着,思绪万千。
他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跟她一样奇怪,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却没有脉象。
那人在他记忆最深处,留下一段弥足珍贵的时光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曾经找遍了整个北凌却无果,就像她从来都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从此他对她的记忆便停留在那个十来岁的年纪。
变了脾性的夕夕跟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他曾经一度怀疑是她回来了,可是却苦于应证,只能随自己的心一点一点被她掏了去。
指腹轻轻摩挲在她的手腕处,他想着,真的是她吗?
无荒说世间事有诸多无法解释,深究无果,不若不究。
可事情关乎于她,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正想着,榻上的人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他俯身将她颊边的一缕发丝捋到她的耳后。
苏夕从睡梦中睁开眼,男人那张神色凝重的五官便映入眼帘。
“夕夕,”他抹平皱着的眉,唇角弧度勾勒一抹温柔笑意,“喝这么多,你是在惩罚朕吗?分明就很不能喝。”
苏夕将手腕从他手中抽离出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到现在都还酸得不行。
一见他,连肝气都郁结了,她却还无法埋怨什么。
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他是君王,不能自私到只想着自己霸占他,却置他于被人诟病之地。
君王后宫佳丽三千,他要喜欢谁都可以。
就算不大度,也要假装大度。
“朕好伤心,夕夕不理朕,”他伸出修长臂膀将人圈进怀里,“都是朕的错,又惹了夕夕不高兴。”
虽然他觉得自己错得很无辜。
但是有些事,就是那么难于启口。
苏夕扭头望着他好看的颜。
本来下了决心不想理他,但他一旦对她温柔,她就顿时狠不下心来。
她一度怀疑自己才是那个沉迷于温柔乡的人。
“今日闲来无事我便突然想喝点,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她说服自己咽下所有情绪,很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