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弦音这句话落下,弦柔的眸子便更加猩红。
她也意识到自己只顾骂得痛快,却忘记了皇上跟太后还有幕王都在场。
转而看了几人一眼,见几人的神色各异,但却都夹杂着沉闷感,弦柔垂下头去一时显得慌乱。
“启禀太后,皇上,”她调整了一下语气,“布偶一事是弦音亲口告诉臣女的,那段日子她每日都进宫去贵妃的宫里,与贵妃走得亲近。”
“想来贵妃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弦音布的局,只怪臣女太蠢也被她给算计了!”
“啪!”
闻言,凌渊猛的拍的一把座椅扶手。
他眸光凛然的扭头看向弦音:“你的亲妹妹亲口指认所有的事情是你做的,幕王妃,你可有话要说?”
某些地方很相似的两个人就如同两只刺猬永远无法靠近。
自从新婚夜与她寥寥对话几句后,凌渊一见她,便就看到了自己还是皇子时的影子。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从王府里弄出去。
只是上头有太后压着,他要做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
眼下倒是个机会。
深沉的眸光没有温度的盯着弦音,等着听她怎样为自己开脱。
弦柔跟王氏对视一眼,见幕王出声应援,二人皆松了些神情。
众人也都将眸光不约而同的投向弦音,空气一度陷入沉寂,僵硬得停止了流动。
唯有太后紧捏手中佛珠,眉目间的神色微妙难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弦音浅浅一笑,那笑里充斥着最荒凉的无可奈何跟苦涩,“贵妃娘娘是弦音的再生恩人,弦音内疚明知她被人诬陷却是无力为她做点什么。”
“若是能随了娘娘去,她便不会孤单,弦音也了了心中的这桩心事,倒是美满。”
闻言,凌渊微愣,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弦音。
她竟然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就这么轻描淡写而过,一心求死?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她好几眼,双手不自觉捏成拳头。
这样难以应付的女人,比他手头上那些棘手的公事还要令他头疼。
他根本找不到切入点,看似她柔弱,却是一个貌似根本没有软肋的人。见到弦音这逆来顺受的模样,彩儿红了眼眶。
她壮着胆子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座上的太后跟皇上,拿袖口抹了一把泪。
“小姐自小便被二小姐与二夫人欺压,”她哽咽着,“她们不是对小姐动手打,便是动口骂,到现在为止小姐身上的那些伤痕都还未完全淡退。”
“请皇上,太后娘娘,明鉴!小姐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说着,彩儿将头深深的叩在地上。
“你这个贱婢!就跟你家主子一个贱样!”王氏一肚子的气最终迸发出来,骂咧开了。
怒火中烧起来,她便又朝彩儿撒泼。
一想着自己曾经是风风光光的少卿夫人,到现在沦落至流离失所,她就恨得牙痒痒。
就连这个曾经在府里见着她连话都不敢说的贱婢也敢控诉她!
越想越气愤,她抬手朝彩儿挥去。
眼看那一巴掌便要落到彩儿脸上,突然一抹淡青色身影快速冲过来挡在彩儿面前。
王氏的一巴掌,便就落到了那抹淡青色身影清丽的脸庞上。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王氏的眼神平添三分鄙夷,三分蔑视,一分愤懑,三分不忍直视。
太后双手撑着座椅扶手,震惊的看向那一幕。
凌渊亦愣住了神情。
唯独座上的君王冷冷淡淡,深邃眸子里面暗藏着令人无法揣摩的情绪。
王氏落下去的那一巴掌力道很大,在殿内清脆的响起,回应久久才熄灭下去。
她自己的手腕都忍不住发抖,掌心微疼。
即便殿内的灯光不如白日光线明亮,但是弦音的脸上却清晰的出现了几条红痕。
“娘亲,你怎么这么冲动!”平时糊涂无脑的弦柔,此刻深深察觉到殿内气氛的异样。
她紧紧拽着王氏的袖口,恐惧笼罩在心头。
今日不同往时,弦音已经不是那个在少卿府时任她们踩在脚底下的丫头。
她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幕王妃。
先不说布偶一事没弄明白,而单单这一件掌掴幕王妃这等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便足够摘了她们的脑袋。
王氏这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莽撞导致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她软下态度求宽恕,跟先前截然像是两个人。
可是显然,她已经将她那恶毒后娘的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众人不用再去细细追究什么,便能知道弦音在少卿府时是过着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