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语中的,让她像是被凌迟一般难受到极点。
“是又如何?”她狠狠磨着后槽牙,眼里燃烧着夹杂恨意的怒火,“你有本事宣扬出去,你不是哀家生的,你是先帝跟别的野女人所生的野种!看看天下人将如何看你!”
“母后失言了,”凌君城言语淡淡,不急不缓,“朕是父皇的孩子,身上流淌的是皇室血脉,野种这个词用在朕的身上,是在亵渎父皇。”
“你你”太后颤抖着身体瘫坐回座椅里,被气得语不成句,“先帝与宫外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原本是人不了皇室宗谱的,你应该感激哀家才是!”
她厉声厉色,面目因为过于气愤而变得扭曲。
“感激你这些年来在朕身上烙印下的道道伤痕吗?”凌君城冷冷的笑了笑,“还是感激你让朕还是孩童时便尝尽这世间所有的恶?”“所幸,你不是朕的母后,要不然朕会以此为耻。”他扫过凌渊一眼,“你这辈子最成功的一件事,便是将你的渊儿教成了你想要的样子。”
“他听命于你,信任你,唯利是图,知道父皇为何不喜欢他吗?因为他身上全部都是你的影子,没有一点像父皇的地方。”
凌君城的每一个字都重重落在凌渊的耳畔,鼓动着他的耳膜,他垂下眼帘神色凝重,拳头握得紧紧的。
“渊儿,你不要听他胡说,”太后察觉到凌渊的异样,连忙开口,“你父皇不喜欢你,那是因为他的眼里心里都被他所蒙蔽!所以才看不见你的好。”
她愤怒的看向凌君城,“在这吃人的皇宫里,你不害人,别人就会害你,谁又是绝对的好人!”
“所以你连还是孩童的锦安也害死了不是吗?”凌君城的目光逼紧,“你将锦安的死嫁祸给朕,因为你不敢亲手杀死朕,你以为可以用嫁祸让父皇对朕勃然大怒然后将朕处死,但他却只是将朕流放至黔州。”
“父皇怎会不知道锦安是被谁杀的?他就是太了解你了,你是整个皇宫之中最危险的女人,所以他才会将朕放在你的身边吧。”
“现在你一定后悔死了,十九年前你应该连着朕一起杀死,那么今日的北凌,就是凌渊的了。”
他的话字字珠心,不留任何情面。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锦安是死于你之手,”太后将手中的佛珠越攥越紧,“是你杀了他!”
那句“他就是太了解你了,你是整个皇宫之中最危险的女人,所以他才会将朕放在你的身边吧”,如同一把钝刀子割她的心。
这句话,先帝临终前也如此对她说过。
凌君城勾唇轻笑:“但是母后却知道,真相并非如此。”
他也自然知道她不会承认。
她不承认不代表她能够忘记。
“成王败寇,哀家不辩解什么,”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朕不会杀你,”凌君城从座椅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太后,“朕会命人将锦安的牌位送来永寿宫,让你日日在他灵前忏悔。”
话至此,他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凌渊:“朕今日给你探望的特权,你们母子二人好好叙叙旧。”
他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抹清绝无双的身影。
“母后,”凌渊滚动喉结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启唇,“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是不是?”
“以前儿臣只是怀疑他不是,所以母后才那么对他,儿臣也怀疑是母后杀的锦安,但是儿臣不愿意承认。”
“那些年,宫中的皇子公主们都在背后戳儿臣的脊梁骨,他们说母后是蛇蝎毒妇,儿臣恨透了他们。”
“儿臣说服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对母后的非议,母后所做的所有事情,皆是因为事出有因。”
“但现在儿臣真的有些不明白了,”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太后,“婉妃是待母后最好的人,母后为何会对她的孩子下得了手?”
“所以,你现在也认为母后是蛇蝎毒妇是不是?!”太后声声质问凌渊,“你也跟那野孩子一样,认为有哀家这么一位蛇蝎毒妇的母后而感到羞耻?!”“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凌渊垂下眼眸。
“那你是什么意思?!”太后厉声道,“哀家从来没有得到过你父皇的宠爱!为了讨好他,为了在这宫中活下去,哀家只有去迎合他。”
“所以替他养了他在外面所生的孩子!但即便哀家什么都答应他,他依旧对哀家没有一丝丝感情。”
“哀家生下你之后,他都不曾正眼看过你,别的皇子能够轻易得到的宠爱,你从来都没有过。”
“这些,不用哀家提,你自己也知道吧?他刚才不也拿这事来讥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