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曼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他不太乐意,因为和敖麓弋一起并肩坐着安静欣赏月亮令他心情十分愉快,而且他也不想中途打断这种气氛。
“不,也许她只是想去榛树下祷告。”于是阿尔曼说。
“是吗?”敖麓弋狐疑的反问:“那之前我问她的时候她怎么拒绝了?”
阿尔曼淡淡的说:“也许是改变了注意又不好意思告诉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这样。”
行吧,反正她去也是去榛树那里。
敖麓弋于是只好耸耸肩,不再想这件事。
阿尔曼看着他,嘴角轻轻的上扬:“今晚的月色很美。”
“是的。”敖麓弋说完,想到夏目漱石的那句名言忽然一笑:“你知道这句话在我们那边有另一个含义,一位作家认为,这句话是含蓄的‘我爱你’。”
阿尔曼微微颔首,但他随后又看着敖麓弋说:“不过如果我想说我爱你,我也许不会像这样曲折的表达。”
敖麓弋一愣,又无奈的笑了:“啊,直来直去也挺不错的。”艾拉小心翼翼的抱着裙摆, 借着月色穿过花丛。
她的脚步小心的踩在湿润茂密的草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艾拉探头一看, 榛树下空无一人, 它静静的伫立在月光下, 周围飞舞着银河般的萤火虫。
她走到树下,路易的雕像显得十分洁白, 平静的注视着她。
艾拉觉得自己有点冒傻气,明明本人就在自己家里戴着,她却要跑过来才能得到心灵上的平静。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伸出手去触摸树干。
当然, 如果她只是需要一点点小运气的话, 就不会来这里了。
艾拉细长的手指缓缓滑过粗糙的树皮, 用指腹感受着它的脉络, 在静谧的虫鸣声中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妈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她自言自语的低声说,然后绕着榛树慢慢踱步。
“我真希望你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艾拉抬头看着微风吹着窸窣的树冠:“一切都很好,只是我现在真的既紧张又担心,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更加坚强的,可是明天真的对我太重要了——”
“我的后半生都指望在这上面了, 请别觉得我小题大做, 谁会不这么想呢?整个康特郡的人都因为王室成员的到来而疯狂了, 我也不例外,我甚至觉得我比大部分人更加紧张——我怀疑我明天会在舞会上昏过去。”
她停下了脚步,无力的靠在树上:“爸爸一直很支持我, 我不希望他会对我失望。”
艾拉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我好担心,老师说那位王室裁缝尤多拉夫人非常严格, 她已经将不下数十位学徒赶出去她的工作室了.....”
她话音刚落,旁边竟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所以,你居然是为了那位夫人才来祷告的?”
艾拉顿时被吓得失声尖叫出来,她慌不择路的往反方向退去,惊慌之中只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的黑影站在榛树旁。
她几乎是立刻就要转头逃跑了,那个黑影忽然提高了声音:“小心身后!”
长长的斗篷下摆在艾拉脚下乱成一团,她毫无疑问的在慌忙之中踩了上去。
艾拉在余光中瞥到了身后,潺潺的溪流倒映着月光,如果她倒下去的话,她的裙子当然也就该被毁掉了。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斗篷披肩从她肩膀上滑落下去。
一双温暖而且有力的手稳稳的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后带去。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这个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抱着她,用包含歉意的语气说。
他看上去十分年轻,而且十分英俊,穿着一身墨蓝的骑装,披着深色披肩斗篷,器宇轩昂。
艾拉惊魂未定,她一下子转过头来,金色的长发一下子散开来,雪白的月光毫无保留的映照出她惊人美丽的脸庞,年轻人一瞬间愣住了,他看着艾拉,好像一瞬间说不出来一句话,也忘了放开她。
艾拉迅速的挣脱开了他的手臂,将裙摆从两人狭窄的空间中解救出来。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裙子,月光一照,散开的裙摆美的让人失魂落魄,没有不该有的污渍或者褶皱,艾拉立刻长出了一口气。
年轻人回过神来,脸上立刻涌上了一阵尴尬和不自在,他心跳的快极了,无法掩饰的红晕令人窘迫的爬上了他的脸颊,为了消除尴尬,他看向了地上艾拉的斗篷。
一半已经泡在了溪水里,都快被冲走了。
他立刻弯腰将斗篷捡起,并且拧干了上面的水,抖了抖,发现已经无法让它恢复原状了。
“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惊吓到你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