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卿瑶阖了阖眼,紧张的心情和太阳穴被抵紧的压迫感同时膨胀开。
“你觉得我像吗?”
仲槐紧了紧手中的枪,更用力地箍住她,“那你是什么人?”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闻卿瑶几乎感觉都快要被他掐死了,只能更加急促地往上梗着脖子。
“我只是傅丞砚的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顿了顿,“但是路婧应该跟我不一样。”
说到路婧,仲槐有了几秒钟的沉默,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甚至嗤笑着轻轻扣动扳机,那种在耳边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让闻卿瑶吓得叫出声来。
仲槐倒是笑得幸灾乐祸,“你以为傅丞砚喜欢你?他从头到尾就是在玩你……”
“什么意思?“
“他跟我在夜总会,妹子可没少碰。”
“……”纵使知道仲槐有意激怒她,闻卿瑶依然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没回答,只是等待。
而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寂静的休息室内,回荡着手机的振动声,一声一声,通过地面,再通过骨头,传入耳中,那种异样的摩擦感,嘶嘶擦在心口,几乎随时都会崩溃。
毕竟她是人质,仲槐还不敢怎么样。
她大着胆子拿出手机。
傅丞砚的电话。
闻卿瑶和仲槐同时一愣,而她立刻就能感觉到仲槐抵在她脑袋上的手更加收紧了一分。
心口怦怦跳。
她问道:“能接吗?”
话一问出口,闻卿瑶自己都觉得自己发疯了,作为一个被挟持者,怎么会当着一个挟持者的面问出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
仲槐已经疲惫到极点,根本懒得说话,只示意了一下。
闻卿瑶按下了接听。
那边缓缓道:“阿瑶。”
听到声音,闻卿瑶明显有些颤,但她身后的仲槐反倒更加警惕了起来,他甚至越过了闻卿瑶,试图跟他谈判。
傅丞砚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
电话那边很是安静,不像是在室外,更像是一个逼仄又昏暗的地方,因为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她知道他能看到她,就在某个角落,有一把狙|击枪,正静静等待时机。
很久,那边才传来一句话,就像是从地狱来的声音,带着使命和任务。
“阿瑶,别看,闭上眼睛。”
听到这句话,眼泪在眼眶里频频打转,却还倔强着不肯哭。
就像傅丞砚说过的,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明明就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总有人要来面对这些,总有人要用生命来负隅顽抗。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而就是这闭眼的一刹那,耳边就传来一声枪声。
那种贯穿于全身的冰冷在瞬间迸发,就像是灵魂从天堂穿梭进地狱,又从地狱被拽回天堂。
死亡的威胁和生命的解脱在同一时刻发生了共鸣。
眼前霎时间一片黑暗。
-
闻卿瑶做了个冗长的梦。
她梦到了很多年以后,她走在海边栈道,看到一个跑步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肩宽腰窄,穿着一身迷彩作战服,男性的荷尔蒙之息血脉偾张。
她以为是傅丞砚。
可是想想,傅丞砚从来没有穿过迷彩服,从来没有亲口承认他是军人。
于是,她去问:“傅丞砚,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没有理她,绕过她,继续跑步。
跑着跑着,就不见了,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闻卿瑶害怕极了,到处找。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傅丞砚”。
“傅丞砚……”
闻卿瑶的声音脆弱的就像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猫,听上去,气若游丝,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
闻枫坐在病床边,紧紧攥着她的手,“瑶瑶,你在喊谁?”
闻卿瑶已经睡了三天了,睡得很沉,很重。
极度的惊吓和恐惧带给她的,只剩下了深度的睡眠。
旁边的电视机里正放着南城公安禁毒大队联合武警部队破获一起重大持枪贩毒案件,当场击毙头目解救人质。
而此刻,这个人质就这么不省人事地躺在自己面前,从头到尾只喊三个字——傅丞砚。
“妈的,傅丞砚到底是谁?”
闻枫头疼得都不知道该去问谁。
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喜欢的不都是一些当红小鲜肉吗?
于是他把所有的、自己公司的、别人家公司的、能唱能跳颜值担当的男人查了个遍,都能组成一个营了,也没找到叫傅丞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