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互相纠缠,不死不休。
肖川又想起了三年前季岑风从司月学校回来的样子,大腿上那道车祸留下的伤疤才刚刚缝合了二十四小时不到,回来的时候就重新撕裂开来鲜血直流。
医生气得只能把刚刚缝合的手术线重新拆了开来,再给他缝合一次。
本来有可能以后都不会留下痕迹的,却硬生生叫他弄成了一条那么明显的伤疤。
肖川一直都觉得,他们不合适。
从前是,现在也是。
不知道他把她强行留在身边,到底是折磨司月,还是根本就是折磨他自己。
肖川开着车一路朝自己家去,天色慢慢有些亮了。
那个一直坐在副驾驶上没说话的男人忽然转过了身子,“送我回家。”
他语气平静地仿佛刚刚那个疯子不是他。
肖川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季岑风你是不是非得把自己玩死才开心?”
“是不是三年前那个教训教不会你要离司月远远的?”
“让我下车。” 他语气冷到令人发指。
肖川一口气冲上来,他看了一眼没人的公路直接一个急转加急刹,停在了马路边。
“你下车!”
季岑风一秒也没停就下了车。
肖川恨得头皮炸裂,却还是紧跟着也下了车。
“你站住!” 肖川把季岑风拉住,面前的那个男人狼狈得让他认不出,认不出是那个从来都高高在上从来都冷静自持的季岑风。
“季岑风,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季岑风被他拉住,转过了身子反问他,“我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这样,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肖川手指发抖骂他,“之前在美国的时候不也好好的,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为什么回来还非要去招惹她!”
“忘得一干二净?” 季岑风缓缓重复道,他胸腔里忽然闷闷地发出了几声嗤笑。
忘得一干二净,他从前也以为他是忘得一干二净的。
假装不在意地住进了那个为她买的别墅里,亲手拔掉了所有开出来的玫瑰花。他像一个冷漠到没有感情的生物,那样平静地在美国度过了没有司月的三年。
季岑风以为这就是自己从此以后的人生,他以为他本就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直到得知司月回到黎京的那个晚上,他疯魔了一般径直开去了机场。除了随身的证件和钱包以外,他什么都没带。
垃圾邮箱里上翻第三页,有季如许两周前发给他的邮件。
他回复了【可以】。
可季如许说他身体不好,要死了,关他什么事。辰逸经营遇难,面临困境,关他什么事。
“我回来,不过是因为司月也回来了。” 季岑风喃喃开口。
“她回来了,我也想回来。”
男人的声音很轻,像一缕抓不住看不见的烟,稍纵即逝在了这凛冽的冷风里。
季岑风恨司月。
却又不只是,恨司月。
他只亲眼看到过季如许是怎么害死岑雪的。
却没人教他,要怎么和心爱的人和好啊。
-
肖川把车开到明宜公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季岑风伸手要开门的那个瞬间,肖川忽然落了锁。
他回头望去。
肖川轻叹了口气,“你但凡对她好点,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季岑风没说话。
锁开了,他大步离开。
家里还是静悄悄的,司月窝在沙发上还没有醒来。
季岑风换了拖鞋朝里面走去,却在经过司月的时候不小心,吵醒了她。
司月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睛,好似还带着睡意呢喃了一句,“岑风。”
男人顿时停下了脚步朝她走了过去。
司月余光忽然瞥到了自己的电脑,刚有些慌张地伸手要去合电脑,却发现笔记本已经没电关机了。
她谨慎地舒了一口气,发现男人并没有发觉不对劲。
季岑风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司月手肘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季先生昨晚没回家吗?”
“叫我岑风。”
司月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睡醒。她两只手揉上了自己的脸,又放了下来,季岑风还在面前。
怎么,好像不是在做梦。
那又是为什么?
“叫我岑风。” 又是一遍。
司月有些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只能依着他的叫,“岑风。”
男人点了点头,便要走。司月这才发现他眼底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有些凌乱的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