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为了讨好顾客八分的东西也要说成十二分,一会儿夸边宇人长的漂亮身材也好,一会儿又说她有眼光儿子这么帅老公肯定也差不多哪里去。边宇被逗得乐的都合不拢嘴,原本挽着的手也越发亲密,面朝着黑色镜头和胖子摄影师对边扬又搂又抱,渐入佳境时还撅起嘴来亲他。
“别乱动,在外面我不想生气。”
边扬很难受,浑身跟针扎一样,他不喜欢身上这套白的扎眼又紧紧将他束缚住的衣服,就好像被人拿绳索捆绑住一样让人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更不喜欢那个拿着相机对着他们一面说着好听的话一面却露出似是而非微笑的大胖子,他的眼神和表情里好像装了一个扫描仪,在他和边宇之间来回滴溜打转。
边宇又来亲他了,为了不让他乱动弄乱她的造型她用几根手指掐住他的下巴,长长的指甲陷进皮肉,刮的边扬脸生疼。
“不要亲嘴。”
他不顾疼痛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反抗,两只小手叠加死死捂住嘴巴,圆溜溜且黑白分明的双眼睁的大大的,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融洽和谐的氛围突地被打破。现场除了边宇和摄影师三人之外还有一个小助理,看上去年纪没比边扬大多少。她一直在胖子摄影师旁边忙前忙后,一会帮他调方向一会帮他搬支架,还要抽空帮边宇理头发摆婚纱,总之忙得上蹿下跳不可开交。
还不等胖子摄影师发话,她就几步小跑到边扬身边,为了照片效果以及方便两人互动,小助理给边扬找了个木质方盒做踏板,此时边扬已经跳下闪到一旁角落,十足抗拒且防备的姿态。
小助理很快就接受了边宇的出格行为,半蹲下身子轻声哄着,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小朋友没关系的,妈妈长得这么漂亮亲亲你没事的,妈妈是喜欢你才会这样,你这样妈妈会伤心的。”
密闭的空间连空气都是凝固的,渐沉的呼吸声昭示着大胖子的耐心即将告罄,无声的房间里只剩下小助理越发凌乱和焦灼的言语,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机械地吐个不停,“你就把妈妈想成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你有娃娃吗?小汽车?或者学校里喜欢的女同学,这样就好了对不对。等我们把照片拍出来拿到学校去给同学和老师看,他们肯定会羡慕你的……”
边扬吓得直往后退,他才不要把边宇想成自己的玻璃弹珠,弓箭和手枪,而且他也不会去亲它们,顶多只会抱着睡觉,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他更不会想把今天拍的照片带到学校里去,同学们特别是郭兵那几个本来就爱取笑他,要是被他们看到这些照片肯定会一直嘲笑他。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面皮薄。”边宇在外面是个好面子的人,眼见着场面久久僵持不下,扯着嘴角尖着嗓子说道。边扬知道,她生气了。她一生气,自己就得遭殃。他怕被打,也怕她的长指甲,可此时此刻心底的不情愿压倒一切生理上的恐惧。
边宇的亲吻比抽打更让他感到胆寒。与边宇的亲近令人窒息恰恰相反的是,边扬迫切需要徐筱茹的靠近,她的贴近、抚摸、亲吻让他感到温暖、舒适、满足。就好像,就好像是饥渴的人遇到天降甘霖,贫穷的人一夜暴富,缺爱的人被人捧在手心。
可徐筱茹没有把他捧在手心,甚至从未主动牵过他的手,更别说其他。她不想要他的钱,或许连他这个人她也并没那么想要,只是他过于主动,所以她被动接受。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开始止不住地泛起刺痛,像是被蜜蜂的螫针叮咬一般,拔不出来便只能扎在那里,红肿,化脓,生疮。
徐筱茹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说起。
“就因为我没要你的钱?”虽然不可理喻,但她目前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是,但也不全是。可他要怎么跟她诉说那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其实他也不是一直这样的,据那个只见过两次面依稀在脑海中留下一点残影的老太太说,他小时候很调皮话也很多,虽然说不清楚但总是咿咿呀呀个没完,从早到晚吵的人脑壳疼。老人记忆中的自己和他所能记起的幼时是完全不一样的色调,边宇不喜欢听他说话——因为他的声音。
她说:“难听死了,快闭上你的臭嘴。”
她说:“你就那么想让我死吗?你就是故意发出声音让我愧疚,你放心,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她还说——
野种,狗娘养的,畜生……
“为什么不要我的钱?”他不愿追溯那些久远的过往,那是深埋在地下的破烂陈旧,掀一下就能泛起浓重的死灰,呛的人喘不过气。忘却过去最好的办法是抓住当下,他开始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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