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宝语气真挚,显见对这个表弟是真心爱护。传言纪天宝做事偏宠妹妹,不分善恶,但是今日相处交谈下来,发现他并不失为一个豪迈爽朗、行事大度的人,霍连逍心中不禁对他好感顿生。
「纪兄这是哪儿的话,天弟是我结拜兄弟,我不关顾他关顾谁?」
两人又闲话几句,纪天宝道:「霍兄弟有公务在身,我就不多留了。改日请到舍下坐坐,再叙契阔。」从怀中取出一张请柬,道:「这是姚天给你的,邀你今晚到百春楼一聚。」说着又交代几句要他多包涵姚天等等,临走前,还重重握住他的双手,情意拳拳。
回到开封府,府内无事。霍连逍念想着今晚就要和姚天见面,不知怎地,心中不胜之喜。好不容易挨到申酉牌分,先回到家中沐浴更衣,之后安步当车,来到城西的百春楼。伙计一听是纪府订的位子,哈腰陪笑恭恭敬敬迎到楼上雅室,殷勤地沏上热茶。「爷儿请坐。」掩上房门去唤厨房先行送上茶点。
楼下传来歌弦繁管之音,霍连逍只想着姚天不知何时才来,微感心浮气躁,自斟自饮,喝了一杯又一杯,也不知喝下肚的茶水是何滋味。
等了片刻,忽听伊呀一声,有人推开房门,霍连逍心喜转头一看,却是个绿衣姑娘,不是姚天。霍连逍好生失望,道:「姑娘,你走错房间了。」
却听那姑娘道:「我没走错,就是这里。」缓步走了进来。
但觉这声音好生耳熟,那姑娘自阴暗处走进灯光里,只见她两眉弯弯,双瞳剪水,一朵微笑带着熟悉的戏谑,尤其是左颊上那个梨涡,好生眼熟。
「你……」男女授受不亲,碍于礼,霍连逍不便对着人家女眷相看个不停,
却又忍不住瞪大眼睛,端详眼前这个看似陌生却又熟悉的姑娘。
「你当真认不出我了吗?」那姑娘噗哧一笑,歪着头笑道:「我是姚天,你的结拜兄弟啊。」
「天弟?!」霍连逍惊愕万分,欲待不信,细细瞧去,那眉眼鼻唇确是姚天无误,只是换了女装而已。姚天竟是女的?!
「大哥,我其实不叫姚天,我姓纪,纪天遥才是我的本名。我出门扮成男装玩儿,都用这个假名。」纪天遥脸上罕见地出现忐忑,觑着霍连逍神情,道:「你不会怪我骗了你这么久吧?」捏着衣角,有些不安。霍连逍仍处在震惊之中,一时还不能消化这个事实。与他出生入死、朝夕相处的兄弟竟变成了个姑娘,他又惊又疑,气恼中竟还有一丝奇异的窃喜?
见他不说话,纪天遥急了,快步上前拉着他的右臂摇晃。「大哥,你曾经答应我,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你都不会恼我不理我的,你说话不作数的吗?」
但见她大眼中满是哀恳之色,霍连逍楞楞道:「我……我没恼你。」
纪天遥听了大喜,毫不避忌男女之嫌,牵着他的手走到桌边坐下,为他斟了一杯茶,举杯相敬:「大哥,谢谢你大人大量,原谅我的顽皮淘气吧。」
霍连逍怔怔接过杯子,喝下纪天遥的赔罪茶。她这才一扫之前的担忧,满意地笑了,忙唤伙计:「酒菜好了吗?快送上来。」不多时,酒菜一道道地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
纪天遥夹了一筷鱼肉放到他碗里。「大哥,这是他们最出名的红烧鲈鱼,你尝尝看。」
「多谢。」霍连逍端起碗来,他心绪纷乱,都不知自己吃的东西是何滋味。「你也吃啊。」忽然想起:「你的伤好多了吗?」忆起当时他带她去找大夫治伤,纪天遥死活都不肯脱衣服,还扯了许多蹩脚的理由,现在想来一切都能解释得过了。
纪天遥笑道:「好多了。谢谢大哥关心。我知道你最近公务繁忙,所以我也就没去打扰你。其实呢,另外一方面我也是怕,不知道要怎么跟你开口说我是个女孩儿,我怕你着恼生气,就此不理我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想这事儿想得吃不下睡不着,头发都快烦白了呢。」纪天遥胆大性豪,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对坦白自己是女儿身之事,之所以会这样犹豫不决,都是因为她太在乎霍连逍的看法。
「那就好。」前尘往事,纷至沓来,东一鳞西一爪,他忽地想起,自己曾在武进老家不明就里地和她同榻而眠度过一晚,不禁尴尬万分;见桌上摆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脖就喝。
纪天遥忙道:「你别喝那么急啊。」怕他醉了。
灯光下,霍连逍看向纪天遥,但见她今夜轻描脂粉,淡扫蛾眉,容颜清丽,比之男装打扮时更添一份柔婉秀美,不禁心头乱跳,当下不敢再多看,借酒杯盖脸,又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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