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解释得十分详尽,年轻女子专注聆听的表情给了他鼓舞,他正要再接再厉多说一些关于白庄的伟大事迹,忽见那姑娘一手伸进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瓷瓶全无花色,封口的塞子上系了条红线,她把红线缠绑在尾指上,轻轻一扯,软塞便与瓶身分离,她从瓶子里取出一颗黑色药丸后,将药瓶封好,再收回袖袋里。
明明只是把药丸拿出来的动作,竟让跑堂少年看得入迷,一时移不开眼。他暗自咽咽口水,盯着那姑娘喝了一口茶,将药丸配茶吞下。
「姑娘身上有病?」他脱口问道。
这一问,在场众人立即瞪向她。
她淡淡一笑,慢吞吞喝完整杯茶后,才道:「是老毛病,吃了药就好了。」
「老毛病?我瞧你年纪轻轻的……不会是生来带病吧?」胡子男关切问道。
「嗯。」她含糊应了声,不想大伙儿继续追问她身体状况,赶紧拉回原来的话题。「沿着官道走,就能到你们说的那什么庄的吗?」
「是白庄。」跑堂少年答道:「从这儿往前,大约三天的路程到远城,只要一进城,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白庄在哪了。十字巷虽然偏僻,但城里没有人不知道的。」
「还要三天啊……」年轻姑娘扳着手指数着,看似有些烦恼,不知是嫌路途太远,还是在担心盘缠不够用。
「要往远城的路,中途没有客栈,姑娘一个人走官道可要小心了。」胡子男灌完一壶茶,招来跑堂少年再要一壶。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她轻声答着。
「既然这么担心,不如你送她一程?」佩刀大汉笑着怂恿道。
「那可不行,我约了人在这里见面,无故放人家鸽子,这事我可做不来。」
「怎么会是无故?大伙儿可以帮你作证,你是因为去做善事才失约,就让那人多等几天好了。」
「不不不,冬三那小子最忌人家失信,他一来没看到我,以后要找他帮忙可就难了,这种损失我担不起啊!」
「原来你约了冬三……这倒麻烦了,那家伙连我师父都不敢得罪。」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没种,讨好喜欢的人还怕东怕西的。」
佩刀大汉哈哈大笑。「我自个儿都做不到,哪里敢笑你!江湖有传言道:得罪白庄庄主,还能长命百岁;若是惹得那冬三郎心里不快,他的报复手段会让你巴不得重新投胎去。我还没讨老婆,不想太快见阎王啊!」
「其实,也没那么恐怖啦。他相貌生得俊,说起话来也挺客气有礼的,只要别犯了他的禁忌,他是不会乱害人的。」
「是吗?我没跟他打过照面,还以为他生成什么三头六臂模样。你说他生得俊,不知道跟白庄主比起来,哪个比较好看?」
「这个嘛……」
接下来的话题,都绕着那叫冬三的人打转,说他擅长打探江湖上不为人知的秘辛,只要肯花钱,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秘密。有人说他名字里有个「冬」字,或许跟白庄有关系;也有人说他说话颠三倒四、反反复覆,故意取个与季节有关的名字嫁祸白庄,其实他是白庄的对头墨庄派出来破坏白庄名声的……众人聊兴正浓,各自贡献听来的小道消息,没人注意到带点病气的年轻姑娘已悄悄付了茶钱,消失在成兴官道上。
收钱的跑堂少年,一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第1章(1)
睫毛轻颤,原本紧密的眼皮开了一条缝,没一会儿又重新闭上。
然后,竖直耳朵,仔细聆听周围此起彼落的细微声响。
她不是盲眼人,但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几天目力全无。既然张了眼仍是一片漆黑,不如继续装睡。
轻轻挪动躺得发僵的肩背,盖在她身上的薄被顺势滑落,立刻有人帮她把被子重新拉好。
「醒了吗?」男人声音响起,温和中虽带点疏离,却是舒服得让人想再听他多说几句。
「回留主的话,还没呢。大夫说过,她身子虚,得睡上好一阵子。」
这次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离她很近,大概是帮她盖被子的那个人。这女人答话语气十分恭顺,想必那位「留主」,正是鼎鼎大名的庄主白春留。
原来要见他这么容易……只可惜她现在看不见,否则真想睁开眼瞧瞧那张传说中好看到令人赞叹的俊脸。
「还没醒啊……」最后那个「啊」字拖得长长,像是不怎么相信床上的女人依然熟睡。虽然不相信,却没有说破,只淡淡交代道:「等她清醒,能下床了,再带她来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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