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华姑娘之见,该怎么对付他呢?」
华初雪一怔,脱口:
「当然是以牙还牙。当日他怎么欺你,你便怎么还他啊。」
兰青的指尖来回轻划着杯口,慢吞吞道:
「也对。当年我以为他死了,留他一个全尸,哪知,他竟如九命怪猫。」
华初雪不受控制地上前一步,嘴里鼓吹他:
「说起来,兰绯也是害了关家庄的凶手之一。黑鹰卫官之所以知道关家庄有鸳鸯剑,正是兰绯透露的消息,而兰绯之所以透露给卫官,是因当时你跟卫官要好,这才会引来之后的血案。」
兰青闻言垂眸,杯口食指停住。
烛火摇曳,加深他面具的阴森。长平目不转睛,良久,才听得兰青柔声道:「你真是摸透了我,是不?这件事,是在华家庄的史册上看见的?华家庄真了不起,我以为,连云家庄都不知这事。」
「这事,是秘密吗?」华初雪笑道:「你可以放心。我三年前曾在庄里第三道大门后看过,而后,它不见了。」
「不见了……」兰青没有抬头看长平的表情,极冰的指尖下意识再划着杯口。「那你道,兰绯为何设圈套诱我入关家庄?」
「这还用说,他这是一箭双雕之计,既有机会得到鸳鸯剑,也能让那外传正直的关长远也……也污辱……哪知,你后来失踪,卫宫也死于非命……」
兰青听到此处,笑道:「你真聪明。」茶水送到她的面前。「要喝么?」
华初雪愣了一下,下意识退了一步。「用不着了……」那杯茶,他摸了许久,谁知有没有毒?
「三更半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还是,你一直想看我的真实面貌?也或者,你在想,你与我是一丘之貉,如今你遭人追踪,来跟着我才能保命?」
华初雪一震,手心顿时发汗。
兰青走到她面前,他只是嘴角轻略挑起,她的眼光就移不开了,他微地俯身在她耳畔说道:
「你想看我的脸么?若是你想看,我就让你看啊。」润唇轻滑过她的颊面,吸吮着柔软的少女唇瓣。
长平先是一呆;而后眼底流露怒气。
华初雪完全无从抗拒。异样的香气,勾魂的美目,在在搅乱她的理智,她仿佛陷入层层魔障,四面八风涌进情潮将她淹没;又如蛊虫咬上她的心口,浑身遽痒,痒到全身发颤,巴不得吃掉眼前这男人,才能抚平流进四肢百骸的冷流。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她入魔似的拿掉他的面具。
她呆住。
「嗯?你看见了?」兰青这话不知对谁说着。
他还是笑着,那眉眼微弯,透着酥人心神的光彩。
「华家庄只收养一个娃儿,那娃儿曾被灭门过,是不?华家庄养你十 年,你竟是如此回报他们,杀了你的师兄弟。我真欢喜,总有一个灭门遗孤是正常的,你这样才对啊,喜欢见血喜欢杀人有什么不对?人家灭了你全家,你若还能正常生活,才是有问题呢。」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唇瓣,滑进她的衣衫里。
华初雪怔仲地,喉口被堵塞住。才一天工夫,他把她的背景都挖出来了,连她杀了人逃出华家庄都一清二楚,兰青像滑腻的蛇一样,平常是不出声的主儿,但,一旦锁定人就是眨眼即咬。她本以为兰家家主该跟她一样,明白她的扭曲心理。那个背负全家血案的关长平,是个正常人,因为有许多人疼她爱她,所以,她们走的路已经不一样。
但,兰青跟她一样,他曾被人凌辱,踩在脚下过,如今要踩死人太容易,每踩死一人,心里一定因此感到兴奋……
为什么,为什么……兰青魔高一丈?明明这么丑的人、这么丑的人……她心知自己落了下风,却无法控制自我,主动吻了上去。
她的疯狂,一如当年的兰林,自始至终,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知道自己在饥渴什么,却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意志,只想贪图一时之欢。
两人纷纷跌入被褥之间,兰青本要顺手拉下客栈的床幔,忽地瞥见屋梁上的身影。
那身影有些僵硬,他撇开目光,松了手,翻身压住主动的华初雪,他任着华初雪剥着他的衣衫,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后脑勺热辣辣地,彷佛有人用尽力气在瞪他。
这种场面,她也不是没看过,何必大惊小怪?当年他曾为此羞愧,如今他享尽欢愉,哪会在乎她的眼神?大妞,大妞,大妞是谁啊?无数的夜里惊醒,真要以为那个一心信赖他的大妞只是梦里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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