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这可能,她心头微涩、无法不吃醋,却又矛盾地恼起自己,竟然心胸狭隘到和一个死去的女人争抢丈夫的爱?
霍循从没有这么厌恶过自己!
自从几日前的清晨对妻子产生过分亢奋的反应后,他暗暗在心底骂自己千万次,最后恼得落荒而逃。
对,便是“落荒而逃”四个字。
因为天底下没有一个丈夫像他这样,渴望新婚娇妻,却又心惧地不敢上前,所以他逃了。
每夜,他避开能见到她的时候,在破晓前才遵守与她同床共枕的承诺,犹如入定僧侣,净空杂念地上床躺在她身边。
但今夜,当他踏进寝房时,却发现房中并未出现近日熟悉的情景,床上也没有娇妻的身影。
心一促,他的脸色瞬间凝重。
难道因为自己的刻意冷落,所以她逃了?
但当下,霍循便将这荒谬的想法甩出脑中。他相信温泓玉明白两人的亲事代表铁城与中原的友好,她若逃掉,会使两方陷入难以处理的复杂状况。
因此,他勉强定下心思,转身离开寝房找人。
霍循的脚步才离开寝房,便发现嫣然手执烛火,脚步匆匆地往二楼东边的方向走。
他很清楚东边的房间住着谁,却想不明白嫣然为何往那儿走?
霍循开口喊住她。“嫣然,你要去哪里?”
深夜中突然听到姑爷的沉嗓,嫣然猛地一惊,顿住脚步,回身望着他福了福身才哆嗦开口。“奴婢要、要去小主子房里。”
他不解,两道浓眉一拧。“小主子房里?为何?”
“小主子病了,热度一直不退,看过大夫后,小姐……呃,夫人很担心,所以一整日都在房里看顾小主子。”
得到答案的瞬间,霍循震撼不已。
温泓玉待在霍然的房里,亲自看顾一整日?
那瞬间,他感觉心头为她悸动、沸腾,她这样一心一意地对他、对他的孩子好,让他要如何无视她的存在,不碰她、不抱她,继续“相敬如宾”下去?
“姑——城、城主,你还好吗?”见那巨大身形杵在面前发呆,形成莫名的压力,嫣然巴不得赶紧找个理由远离他。
回过神,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才开口道:“没事了,继续忙你的事吧!”
“是。”嫣然抚着胸口,松了口气,眼捷手快地消失在他面前。
盯着婢女宛如逃难的背影,霍循继续往前,来到霍然的房间。透过半阖的门扇,只见温泓玉抱着孩子在床边睡着的模样。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霍然虽是他的亲生子,但他忙于城务,又无法照顾那么小的孩子,导致亲子关系生疏,共处一室的机会屈指可数,向来皆是奶娘向他报告关于孩子的点滴,而他的关心,是在于安全无虞的环境和物质的提供。
让他不解的是,霍然不是个热情的孩子,甚至寡言、内向,沉默得让人忘记其存在。
可温泓玉才嫁过来多久,就让个性内向的孩子与她如此相亲?
杵在门口,霍循快被不断冒出脑中的疑问给淹没的同时,突然扬起的轻呼拉回他的思绪。
“啊!”
确定孩子烧退了,温泓玉才在嫣然的好言相劝下离开,准备回房歇息。
没想到她才踏出房,立即撞上一堵厚实的肉墙。
两人撞个正着,眼见她就要因此往后撞上门,霍循赶紧握住她纤肩,稳住她的身子。
视线落在纤肩上的手臂,她抬起娇颜,眼底映入霍循的面容,她神情微讶地呐呐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门内一室烛光照明,门外一片漆黑,两人站在光线交接之处,她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几日,两人除了短短共榻的几个时辰,总没机会真正见面、说话,真的见着了,她也不知是要无视于两人间的冷漠,还是该对他热切些,或是维持不冷不热的淡定?
第4章(2)
在她的思绪游移不定之时,他突然开口回答她。“刚刚。”顿了片刻,他接着问:“然儿状况如何?”
“看过大夫后,烧退了。”
闻言,他安心了。
虽然他和孩子不亲,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他还是希望孩子平安长大,无病无痛。
“所以你……一直抱着然儿?”
由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温泓玉打量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言词。“嗯……孩子年纪尚小,生着病难免比较缠人,我抱着,可以让孩子好好休息。”
方才虽然听嫣然说了遇上霍循,心想他不久便会过来,但听见他浑厚的嗓音沉缓地、近近地回荡在耳边,心湖不由得泛起圈圈涟漪,忽然想起早些和嫣然讨论过的事,粉脸瞬间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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