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虽不懂药,但也辨得出味道不一样。
“另外向世伯讨的,不留疤。”她极淡的笑了下。
啊?他又不是女子,怎会在乎有没有疤。“多谢小姐费心。”他也只能如此说,感念她的心意。
齐幽容微勾了下唇,却看不出笑意。他心中不禁也微苦。见她收起药盒,他挪回手臂坐正,不料她竟忽然握住他的手。
他吓了一跳,不合宜的,想出言叫她放手,却感受到自她身上传来极深的哀戚,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齐幽容心中,有些想说的却不能说出口,他可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失去他?那一刻她宰了齐天傲的心思都有。她已经失去他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小姐别这样。”他轻声劝慰,不愿见她难过,甚至是恐惧。
她仍是不做声微低着头,想感受他的真实感更久一点。
“小姐别这样……”他再蔼声道,犹豫了下,抬起右手,轻拍了拍她手臂。
她慢慢松开手,再抬头时,已是一个灿然的微笑,无论怎样他现在无恙不是?“请你以后务必保重。”她看着他缓声要求。
辛梓修惊诧于她转变之快,但对着她晶亮的眼睛,仍是点了下头,“小姐也是。”他想到前两日她突然失踪之事,“别再做危险的事了。”
“何出此言?”齐幽容微挑起眉。
“我不问小姐在那天晚上去做什么了,但若小姐有闪失,我万万承受不起。”
“只要你别再有损伤。”她弯唇笑了下,站起身,坐回原处,“为了你,我可以杀尽天下人。”
他愕然所听到的,还有她竟可以如此轻淡地说出这事。
“别问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你对于我有非常的意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她又回头对他笑了下。
小鹿掀帘进入舱中,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个一人一边,一个欲言又止、一个背身回避的景况。“小姐,船开了好久呢,要不要出去看风景?”她笑着问道。
齐幽容看了眼小鹿,又瞄到她身后板儿臭着一张脸的样子,“你是不是又欺负二掌柜的人了?”然后又对板儿说,“别怕她,反正你又不是打不过她,如果有一天你把她打哭我一定不偏袒她。”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小鹿惊叫,这是摆明了让别人欺负她嘛。
“怎样?你找那人来给你做主啊?”她轻笑,起身走向舱外,又回身邀请道,“一起出来坐坐吧。”
扬州附近的湖泊多由山间泉水下泄和附近河流水汇聚而成,再另有水道通向运河。今日天气晴好,湖中聚了不少游船。
小鹿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渔竿,架在船舷上和板儿比赛钓鱼,明明谁都没有钓到,却神气得好像满湖鱼都已标上她的名字。
齐幽容轻偎着栏杆,望向远处岸边的点点翠绿。听到脚步声走近,知道是他,也未回头便轻声道,“其实我刚才说让你的漕粮不能装船也并非全是虚言。”
辛梓修走过来站在她身侧,“愿闻其详。”
“只不过让粮不能装船之人是你,却不是我。”她笑着补充。
辛梓修挑起眉,这又是何意?
“你的粮价压不下来吧?价格不合适你当然不能同意交易装船。”她轻轻以手指扣着木栏,“其实齐家这次做的是转运生意,也可如一般中间商人一般,高价进再高价出便是,既然缺粮,又何愁卖不出去?你此时手上的银子怕是连五十万石的需用都有了。”她倚靠着栏杆,柳眉轻扬,抬眼笑看他。
“小姐这是考我,还是试我?”他维持刚才的气定神闲,“齐家转运漕粮不只为谋利,更为平抑物价、解民饥之苦。如果只为谋利,别的商人就能做,又何需齐家。只待江南早稻收获,那时江南米贱而北方因饥荒米价飞涨,到时再运去不是更大赚一笔?但赚了钱,怕是失了一个‘道’字。北方两京米价约是江南的四倍,已经相差很多,收粮之价还是能降就降吧。”
小鹿在旁边转过头,眨了眨眼,咦?辛爷有时候说话和小姐好像哦,都是“道”来“道”去的,难怪能凑一对。
齐幽容眉眼含笑,“那如果想让粮价降到合适,最需要的条件是什么呢?先生心中最合心意的价格又是多少?”
“时间。此时各粮贩都知道齐家大量收粮,抬着价都待着我方拖得不能再拖,届时也只能高价收。如果再有一月时间,我能压尽他们的水分。”他脸色不善地哼了声,又颇为自嘲地笑了下,“不过我中意的粮价,一石白米一两以下,怕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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