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漪池不禁微微皱眉,明明早已习惯了他的假扮斯文故作儒雅,现在看见了,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里确实是辞颜宫的禁地,你本不该来。”本想好好谑弄他一番,出口的话语却是说不出的淡然,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刻薄之意。郁漪池隐隐察觉出不对劲了,自从他离开之后,仅三日之内,所有的一切,竟都零星而微妙地起了变化,一发不可收。
都怪这——这该死的,师、折、夕。
“只是,又要如何出去?”师折夕不禁又要皱眉。这下可好,连她也一起困住了,纵然心里欣喜难喻,却也免不了加重了担忧。
郁漪池不动声色地敛回心绪,眯眼睨他,哂笑着道一声:“山人自有妙计。”
只见她一扬手,垂眸轻念了几声咒语,霎时便见一道耀眼的金光,如撕裂的朝阳般璀璨夺目,由一缕四散为千缕万缕,直直射向周身的白幕,一片金链势如破竹。而那漫天云雾竟似也被这金光吸噬了一般,逐渐消散于无形。
云散雾开,浩然一片春光明媚的锦绣河山!青山环碧水,碧水携落花,落花依依朝东去。树冠成阴,落英遍地。几缕翠烟聚,晓妆眉更妩,似仙境。
“这云笙浮境本是时空逆转之地,瘴气又太深,隔绝了一切灵术,唯有千线镯有办法治它。”郁漪池淡笑道。原来方才那万道金光,竟都是源自手腕上那只精巧的金镯子。
“早知如此,我就该偷了你那镯子再来。”师折夕玩笑道,否则也不会被困得如此狼狈。
郁漪池眯眼望他,唇畔浮出一贯嘲弄的笑意,“那好啊。现在,你负责带我出去。”日落西山脚,等那明月携彩出。漫空星碎点,争艳了一整日的缤纷花树皆也合叶而眠。流水般的月华下,师折夕和郁漪池对坐生起了薪火。红黄交织明晃的火光,丝丝曳曳,照得两人的脸庞也别有一番灵韵神采。
手托腮,静遐思。纤长的羽睫垂下错落的阴影,楚楚动人的神秘。师折夕枕臂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托腮凝思的女子,总是藏不住唇畔抿出的笑漪。
“很好看吗?”郁漪池懒懒地哼了一声,手指随意地拨过耳畔的青丝,似嗔亦笑的神情,视线却始终凝视着面前的明火。
师折夕微微笑了笑道:“嗳,难得能这样看,自然要多看看。”虽是玩笑话,却少不了有叹息的成分。是啊,这样对坐,不说话,便只是看着,他也觉得满足。怕是以后,便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郁漪池这才抬眼看他,只略微一眼,便又垂下眼帘,没好气地问一句:“折夕公子可是知道了该如何出去?”
“嗳?此地青山绿水风光无限,我倒有些乐不思蜀了呢。”师折夕眯起眼笑,笑得有些邪气还有些无赖,“要不你也陪着我多留几日?”而不等对面的人投来轻蔑的目光,他已敛去嬉笑的神色,一本正经地道:“这一带溪流是活水,看那落花向东去,想必朝东定有出路。”
郁漪池眯眼满意一笑,“与我所想一致。”她的下颌枕在膝上,探出指尖轻逗着面前的柴火,手腕微动,那滑出衣袖的千线镯便被照得金光灿灿好生耀眼。
师折夕若有所思地望着那金镯子,不禁喃喃地道:“嗳,你倒也不问,我究竟是从何得知你的名字?”他的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幽怨,倒像是不大情愿道出这个事实。
郁漪池察觉到他不一般的视线,心下明白了一二,“怎么?莫不是从这千线镯上发现的?”她一抿樱唇,一朵妩媚动人的笑漪便从唇畔绽放开来,“那可就奇了,这镯子我戴了七年,却也不曾看出‘漪池’两字。”
“只因它并非用汉字所写。”师折夕微笑着解释道,“想必你也看出那镯子上突兀起来的纹路,怕是将它当作花纹了,其实不然。”
郁漪池略微一讶,便赶紧照着明火细细端详了那只镯子,果然,那千根金线绞成的纹路中隐隐突起了四朵不循理的花纹,虽不明显,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是……四个字?”
“不假,是苍掖文。”师折夕微笑着点头,“碰巧我学过,便认出来了。”言语至此,他又恶意卖了个关子,“那你猜猜,会是哪四个字?”
狭长的凤眸分明有道异样的精光瞬闪即逝。郁漪池忽地将手背遮落在眼睛上,指尖狠掐着额心,好半晌,低低地道出一句:“吾……徒漪池。”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淡然。
师折夕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尽管她将那情绪藏得滴水不漏,但细心的他又怎会听不出那四个字带给她的震撼以及痛苦?那简单的四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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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折夕
郁漪池
一见钟情
二见倾心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