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把持不住。本想会与周居幽闹得满城风雨的,若非鲁莽粗率的天真闺秀,就是热衷情欲的放荡淫娃,谁料这女子既不似一般闺秀忸怩,又浑没有让人消受不起的泼辣劲,天真烂漫却内明于心,更是能够谈论文章世事的好对象,与以往所知道的任何一类女性都不能混为一谈,着实令他常常困惑却又隐隐心动。
他虽说有为数不少的红粉知己,相处时却发乎情止乎礼,从没有那晚般的难以自制。更别说即便是现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只要看到她对自己露出愉快的笑容,身心就会骚动不已。
如果不是名花有主,他多半就要放手追求了。他从不是什么卫道士,对于贞操之类没有特别的执着,因此即使令娴与人之前有过什么,亦并不构成障碍。问题是人家一颗心早就与那举子飞到岭南魂梦相随,想要追却又如何追起。又何况大丈夫一诺千金,他徐劭行虽不是旁人眼中的君子,对于答应过别人的事,却从来都是不折不扣完成。本以为如钱大尹般成人之美对自己来说是举手之劳,现在倒好,明明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十分中意,却因为一句承诺而成了最不能去触碰的女人,他真后悔当时答应周居幽的恳求。要是像一开始所计划的那样大闹喜堂破坏婚事,就不会有现在的煎熬了。
令娴柔软的手心冷不防贴上了他的掌缘,徐劭行全身一震,只见妻子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道:“发什么呆?小心别走丢了。”
说完就牵着他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而去。
就算从行人的眼神中知道,自己现在的面部表情必然十分诡异,徐劭行仍一径傻笑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从手上传到心里,暖融融。徐员外从苏州回来,随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令娴没见过的英俊青年。青年看来和徐劭行年岁相若,却因为多了一份沉稳,平添许多踏实可信的感觉。
“这是你大娘表妹的儿子,叫做梓安,跟在我身边学做生意,前段时间去南方收账,恰巧在苏州遇上,就一起回来了。”徐员外看来对这个外甥很是倚重,接下来甚至说道:“这小子勤快又机灵,比我家那两个不争气的兔崽子强上好几十倍!”
“姨丈过奖了。”梓安表情颇为平静,对令娴恭敬地施礼,“见过二表嫂,邵行表哥和表嫂新婚大喜,我赶不回来,实在对不住。”
令娴还礼,“表弟别这么说,你送的那对木头小娃娃,我和你表哥都很喜爱。”
梓安有些意外,“那是西南民间的小玩意儿,我在市集上看见觉得合适,便收了放到贺礼之中,实在很不起眼,难为表嫂竟然记得。”
“礼轻情意重,表弟送的那些金银器具,我倒还真记不清楚了。”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在一旁的徐劭行看了但觉十分刺眼,走上去插进两人之间,摆出一副哥哥的架势,道:“梓安你回来了,一路辛苦,收账顺利吗?”
“还算顺利。难得劭行表哥会过问家里生意。”梓安勾起嘴角,不知怎的显得有些阴险。
徐劭行仿佛没有听进他淡淡的嘲讽,道:“旅途劳顿,不如你先下去洗个澡、睡个觉吧。”
令娴拉拉他的衣袖,轻道:“公公也刚回来。”
徐劭行往堂上一看,果然父亲正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睛,于是漫不经心地道:“爹,你脸酸不酸?不如先去洗把脸?”
站在一旁的徐劭言“扑哧”一笑,被妻子捅了捅腰制止。
“我听说你最近待在家里算是挺乖的,成亲也有几个月,恐怕又心痒痒地往外跑了吧。”
徐劭行一点都没有跑去外头胡混的意思,被父亲这么一奚落,自然更不想被他说中,刚要反驳,却听徐员外继续道:“那样也好,你要去就去,我懒得说你。这段日子下来,令娴对咱们家应该不再觉得陌生,梓安也已经回来,明天起,你们俩就合作把家里这几年来的账目理一理,年底之前,最好弄出一个大概模样来。”
“媳妇娶进门是为做我的妻子,要找账房先生烦劳您去别家挖角。”徐劭行冷冷地道,心中很是着恼。
父亲摆明了是看儿子没用就要拿媳妇开刀,令娴又不是工具,凭什么一声都不问地被他这样摆布?更何况梓安也是个未婚的青年男子,安排孤男寡女一起做事,谁知道外头会怎么乱嚼舌根?
他心中不住抱怨,却完全没有想到,最能反对父亲将家中账目交给媳妇的理由,该当是令娴“很可能”不会在徐家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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