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恬淡的美景,却并不是在花前月下所欣赏到的,而是……呃……都是由那屋顶的漏洞中所看见的。
的确,就如连箫所预想的那样,掌柜给了他们一个栖身之所——柴房。
似乎自古以来的戏剧或是小说中,都将柴房看作一个给贫困潦倒的人栖身的地方哪。可是对连箫而言,或者说,至少在他不甘示弱的嘴上,柴房却是个有如皇宫般美妙的地方——
“通风、透气,还可以赏月看星星,离茅厕又近,方便起来非常方便。而且鲜少有人经过,幽静而安宁。”
唇边依旧挂着笑容,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连箫的描述引来连笙的白眼,“是啊,好地方,如果没有那该死的蚊子和阵阵奇香的话。”连笙将“奇”字的声调拉得长长的。
睡在柴房之中,看着破洞中所露出的星光和月华,连箫似笑非笑,在唇边漾起难以捉摸的淡淡的笑意。
月夜。这样的风雅精致真是与旁边的仁兄毫无缘分哪。自小到大,笙院中的小花园对于他这位鲜少读诵诗词的四哥一个人来说,一直都只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可是,长久以来,那小小的花园,却成为了幼小的他们嬉戏的场所。
小孩子是不需要风雅的。那个时候,对于幼小的他们来说,花园是个美丽的地方。可是,又有多美丽呢?真正的小孩子是不会学着大人的样子,吟诗作对描述花的美好的。对于他们来说,花就是花,都是极为漂亮的东西。区别只是在于外型略有不同,香味也各有特点罢了。
可是如今,似乎,很多成年人却恰恰忽略了这一点呢。
年年的洛阳花会,成为养花人收金得银,谋取私利的好机会,成为了买花人自抬身价,攀比斗富的场所。对于他们来说,哪盆花好看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哪盆花所代表的金银最多,哪盆花的价值最大。
一盆牡丹够一户普通百姓一辈子的花费开销。人反倒没有那区区一盆花来得贵重,这值得吗?
若是真的有什么司百花的仙子,或是有那些各司其职的花倌,想必,并不会因为这充满铜臭味的洛阳花会而感到开怀吧……
稍一失神,思绪竟然飘离到如此遥远的地方。回过神来之时,连箫微微自嘲。
枕于头下的手臂已经发酸。连箫轻轻换了个姿势,转头看向睡在另一边的连笙,只见他眉目紧闭,已然睡熟。
呵呵,这个白痴,恐怕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有睡不着的时候吧,更何况是因为思忖入神而难以入睡。这个白痴,他知道“思考”是什么吗?
嘲弄的口吻,然而却只是在心头盘桓,不曾吐露只言片语,不过这绝对不是顾及着他,害怕吵他睡眠。连箫在心中大声否认。
不过,倒真的是有些难以入睡哪。
轻轻起身,连箫小心地避开脚下的残枝走到门边,轻柔地推开柴房的破门,唯恐它“吱啦”一声叫嚣出来。
这当然也绝对不是怕吵着那个白痴!连箫在心中加上这一句:只不过是顾及到客栈中别的客人,怕扰人清梦罢了。
屋外月光通明。而暗蓝的天幕上,也只有刚刚从屋中所见的一颗星罢了。连箫轻笑那破洞可真的是恰到好处。
夜晚的风,总是如此清凉的,让人有些清醒,却又莫名地从心中升起一种怀念。
怀念?
他又究竟是在怀念些什么呢?
过往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是沉甸甸的。充斥其中的,自然是各样的感情,喜怒哀乐,五味陈杂。当然,在连家,笑容总是占了大多数的。
可,连箫知道,那样的怀念,绝不是仅仅怀念那些曾经拥有、未来还将继续的笑容。而是……怎么说,是……一种遗憾的感情在其中。
遗憾?
他又是在遗憾什么呢?
连箫知道,自己从不曾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自那天起,当他决定要以男孩子的身份一直活下去的时候,就没有对这个决定感到后悔过。除了每月因为生理上的原因,提醒着自己实际并非男儿身的话,他几乎可以将这些给忘却了。
虽然有时候也会欣羡起那些打扮得漂亮可爱的女孩,但是他始终觉得,那些身为女孩子的快乐,比起能用兄弟们平等欢乐地生活在那个家庭中,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他从不曾后悔这个决定。
只是,他依旧怨他……怨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孪生哥哥,曾经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他既然甘愿以男子的身份过下去,为何偏又对他的结论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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