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莞尔一笑,颜诺走进浴室。蓦地──
“我忘了请假。”惊叫着拉开关上的木门,他答答地跑出。
被方舶帆拉到校医室后,他们就直接回家,根本忘了通知当天的值班老师。他睡了一下午,岂不是被当成怠工。特别是,他刻下午还有一个校委组织召开的学术研讨小会议。
“没事没事。”笑眯眯地拦住他冲向电话的身形,方舶帆更加佩服自己。“我已经帮你请假了。是个姓肖的老太太接的电话,她也同意你休息半天。我还告诉她,如果今晚好不了,明天还要请一天,她也同意了。
“你帮我请假?”惊讶地瞪眼,颜诺收住身形,呆呆地问。
“对对对,还有,在你退烧的时候,我帮你接了个手机电话。是位姓吴的先生打来的,问下月中有没有空,请你讲课。”
“姓吴?”何方神圣啊!颜诺一时转不过弯。
“他说是什么洋集团的总经理。”
“什么洋?”返身踱回浴室,颜诺飞快地转着清醒少许的脑袋。“哦,隼洋集团。”想起来了,那位隼洋集团的吴总经理打过几次电话给他,早被他推掉了。如果真要接下他的邀请,没有三五个月的劳心劳力是不行的。因为是新认识的,所以也不太想去。
“教授。”打断他兀自的沈思,方舶帆在门外大叫。
“什么事?”脱掉衫裤,他应着。
“你以前生病时,都是一个人吗?”
“是。”他本就是一个人住,当然是一个人。
“没人照顾吗?”
“没有。”一个大男人,要人照顾干嘛。
“我……”哗哗的水声淹住门外的人声,颜诺听得不清。
“什么?”他大声问。
“我……”蓬蓬头的水声总是盖过方舶帆的声音。
“你说什么?”倏地拉开浴门,他探头。
“呀!”驻立门外的方舶帆被他突然的探头吓住,失神地盯着他湿漉漉苍白颜容,半晌,才拼命挤出一句话,“我来照顾你好吗?”说完立即瞥开眼。
“呵,谢谢,阿帆。”感动于他的关心,颜诺缩回脑袋。
“你同意啦?”方舶帆语中溢着狂喜。
“你不是照顾我一下午了吗!”哑然失笑,颜诺冲掉身上泡泡。这孩子,还满会照顾人的,又周到又慎密。
心心念念之余,他裹着浴衣走出,就见方舶帆早已将煲好的汤端上餐桌,桌上放着盛好的米饭。随着他揭开沙煲的动作,甜甜的香气纷纷串入鼻息,引人食欲。
“好香。”擦着滴水的发缕,颜诺自然而然走到桌边。
“先穿好衣服,当心又着凉。”自动地替他擦着湿发,方舶帆推他走进卧室。
“我自己来。”被他拼命推着,颜诺只得按住他放在脑后的大手,俊脸微红。这孩子,当他脑袋是面团呢,东揉西按的,虽然动作让他窝心,力道却令人不敢恭维。
“好,快换衣服。”带上室门,方舶帆不忘叮咛一句,神态媲美六十岁的欧巴桑。
摇头淡笑,颜诺将半湿的毛巾搭在肩上,翻出一件长袖棉T恤换上。唇角,有些苦涩。
这种不被人接受的苦恋,他早就放弃了。为何……为何这孩子又主动跳到他眼前,惹他心痛。这孩子最近很黏他。
颜诺近三个月来一直被这个念头困绕。除开两人各自有课的时间,方舶帆总会到他的办公室坐坐,名曰谈天说地,以解除毕业前的心理恐惧症。这是周一至周五的情景。一到周末,这孩子便会跑到他家,说要开发一套运用程式,他那儿光线好,又安静。他自然十分乐意能帮到他,对他每周的到来期盼不已。那孩子的笔记本电脑一直寄放在他曾经住过的那间房中,而他也舍不得清扫,只想留住那孩子住过的痕迹。
这孩子,真当他是朋友呢!上学期寒假,隐隐中他却能感到方舶帆对他的防备。感觉上,他只是个爱心泛滥的教授罢了。而今……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发生在两人之间,不仅主动对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闲时亦偶尔谈及家中父母,甚至对他大吼大叫,当他三岁小孩。
听到方舶帆对他畅开心扉论及父母,颜诺自然心中窃嘉,也知道造成这孩子一副无所谓的冷眼看世人的原因,心痛得无以复加,却也佩服这孩子的坚强。如此父母,如此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能够以冷然的心态去面对生活而不是愤世嫉俗的恣意放纵,其间的自制力不容小觑。
难怪提及回家,这孩子就一脸不情愿,是想眼不见为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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