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拉开铁门,正要迈出之际,他一顿,自裤袋中掏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两把放于鞋柜上,道:“钥匙还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我……”
“放心,在学校我也不会去麻烦您颜教授了。”不想听他伤人的语言,方舶帆抢先道。
然后,转身,走人。
望着空荡荡地楼层,颜诺黯然。印着鞋柜上两把银光闪闪的钥匙,他苦苦一笑。他要的,不就是这种结果吗?为什么心中却涩涩地,闷得难受。
心动错,万般错,都是……他自找的。
那孩子,来得快,去得也疾。原本以为会有一段长时间的争辩以说服那孩子。不想……这么快就解决了?人能走掉,但,感情也能走掉吗?若真如此,他也不会滞闷于心,欲哭而无泪。
如此,对两人都好?是的,都好。
颜诺强忍阵阵心痛,止住欲追的双脚。结束了,一切结束!
什么都不必想,也千万别去想。夜深了,休息!时间一滴一滴,看似慢实是快地流动着。
Z大的校园,绿绿葱葱,四五米高的绿叶上,处处悬着硕大的绿色杲实,散发着青青涩涩地诱人芳香。
六月,芒果未熟,斯人将去。照旧是疯狂地发泄即将离去的伤感,在一波又一波的离别会、欢聚宴后,Z大也得到初时的宁静。
七月,喧闹远离,人去楼空。青幽幽的芒果摇曳枝头,等着两个月后另一波新喧闹来临。
该走的走,该留的留。景物不会因人离去而有所改变。若说真要变的,是人的心境。当所有的情感寄于自然中,便有伤春和悲秋。
于学生公寓外的果树下,呆立着一个人影,面无表情的入定已近二小时。只有间或流露的忧郁目光,方自让人肯定不是蜡像。
人虽呆立,心思万般汹涌。
毕业了,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那孩子啦。
泛起浓浓的心酸,颜诺扯动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意。是他将那孩子赶走的,为什么如今却又恋恋不舍?
做人真矛盾。在内心深处,他也期冀着方舶帆能回来找他吧?不管生气或是冷言冷语,方舶帆若能回来,表明心中真的是有他存在,所以才会在意。
呵,他也希望真是如此。可,一次也没有。
自上次抱着电脑离开,方舶帆似乎从眼中消失一般。就算他刻意在上课时间借故跑到大四机电系的课室外,期望能在下课时可以无意撞见方舶帆。但,未能如愿。挣扎良久,他仍无法对那孩子做到不闻不问。终于,在毕业典礼上,如他所愿地见到了方舶帆,却也只能远远地立于角落里,看着他与朋友谈笑戏闹,看得……心痛!那孩子似乎完全忘掉他的存在。
究竟,是他不够狠心,还是方舶帆本就无心,只当两人相处的日子为调剂生活的消遣。
虽然口口声声方舶帆对他只是雏鸟心态,实际,他仍希望那孩子能真心接受他的,不是吗?否则,他为什么顶着七月的骄阳,痴痴地站在学生公寓外,即使心知肚明早已人去楼空。
正因为希望方舶帆能真正接受他,而不是将睁眼后见到的第一人当成喜欢的对象,所以,他拒绝了那孩子稚气的示爱。
那不是爱,是感激呀。
唉……思念,一如既往。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恋上同类,终究……是禁忌。
颜诺当然没那么多光阴去分桃断袖、绣被于鄂君;他只是想借长长的假期悼哀自己的第一次心动,顺便研究那狗屁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害得人整天茶不思饭不香的。瞧,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以身体不适为由,婉言谢绝了隼洋企业心理指导的邀请,也以此告知父母作为推辞回家的缘由,整天将自己闷在屋子里,除了发呆,就是食不知味,再不然,就盯着书本坐到夜半月明。
至始至终,他爱方舶帆。他肯定。
为何在方舶帆说爱他时,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终究,他还是怕……怕方舶帆会恨他。
举凡世间事物,总爱被人们一分为二,美其名曰所长所短。因此,同性相恋也照套不误。要么是天生的性向,要么则是人为的。天生的性向至今医学界也没什么太斐然的成绩,他当然不会研究;而人为的因素就多了,环境、利益、他人的引诱、特殊遭遇等等,均可能将人导向同性的轨道。
颜诺害怕的,是他对方舶帆的引诱。
虽有人生不能假设,历史不可改写一说;可颜诺滞闷的脑海中偏偏闪出无数个假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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