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注意到,当冬冬没瞧着阿澪时,那女人看着冬冬,脸上浮现某种复杂的表情,那双黑眸甚至感觉不再那般冰冷妖异。
可那神情一闪而逝,很快就被她自己抹去,毫无预警的,她站了起来,扔下了那断了弦的琴不管,转身掉头离去。
冬冬有些愕然,却也没追上去,像是早已习惯了阿澪的行为,只替她收拾了琴和吃完的汤碗。
他上前帮她,冬冬看见他,露出微笑。
「那女人脾气这么差。」他瞧着好脾气的她,忍不住说:「你下回别再搭理她了。」
「阿澪其实人很好的。」冬冬一怔,忍不住替她辩解,「上回有只鸟儿受了伤,折了翅膀,她还救了它呢。」
「是吗?」他微愣。
「嗯。」冬冬瞧着他,说:「小时候,有次我衣服破了,随便拿针线缝上了,丑的要命。阿澪瞧不过去,就帮我把线拆了,教我如何缝纳衣服,她的针线活又好又快,比城里的秀娘还好呢。」
「是她教你针线活的?」
「嗯。」冬冬点点头。「白露本要教我如何纳衣的,可她太忙了,后来是阿澪教我如何纳的衣。」
他到真没想过,原来那女人也有这一面。
「她会纳衣,怎么传来传去老穿着那件黑色的裙?」
「我也不知。」冬冬无奈的说:「有回我问她,她突然就生气了,好一阵子都不同我说话。」
「她没再伤过你吗?」易远再问。
「没呢。」冬冬摇头。
闻言,他想起方才阿澪脸上的神情,便没在多说什么。
那一天,他和冬冬在那儿一起吃了饭才走。
阿澪也上了桌,却坐在离宋应天最远的地方。
易远记得,很久以前,他刚来这时,那女人可老实挑宋家少爷身边的位置坐的,他知阿澪总想教宋应天放她出岛。
据他所知,这女人几乎所有的方法都用上了,宋家少爷却不曾动摇过。
事隔多年,阿澪也不再贴着宋应天,餐桌上她一句没吭过,瞧也不瞧那男人一眼,显然已经放弃哄那家伙放她出岛。
那一餐,很吊诡,虽然隔着整张长桌,无形的暗潮却在那两人之间来回。
吃完饭后,外头已经暗了下来。
易远和冬冬一起帮着收拾,临走前却经过天井时,看见阿澪敞开房门内的桌案上,搁了一琴,可那琴断掉的弦,已让人接上。
阿澪垂首瞧着那琴,完全没注意到他与冬冬就在门口,当冬冬叫唤她时,她猛地抬首看来,苍白的小脸没有任何报请。
「阿澪,我和易远要走了。」冬冬走上前,看着她,柔声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下回带来给你。」
阿澪冷冷的看着她,对她的善意,只开口道。
「爱情是这世上最虚幻的东西,无论他曾对你说过什么山盟海誓,这男人终有一天会背弃你,不过没关系,届时你可以来找我,我会给你,那时你最想要的东西。」
易远闻言,脸一冷,大步上前,沉声道:「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事不会发生的。」
阿澪抬眼,直视着他,黑眸森冷。「一定会。」
「你慢慢等吧。」
他冷斥一声,懒得再理这女人,易远握住冬冬的手,转身就走,「你别听他瞎说,我们走。」
冬冬没看见他说话,只知阿澪的话惹恼了他,忙道:「易远,阿澪不是那意思,你别放心上。」
那女人就是那意思,不过他没同她争论,他知道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冬冬把那女人当成了朋友,而她对朋友是很忠心的,再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了,所以他只是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一字一句的承诺。
「我绝不会背弃你的。」
冬冬瞧着他,小手压在他心口上,噙着笑说:「我知道。」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但他可以从她眼里看出,她并不真的知道,她只是不想他继续生气,所以试图安抚她。
可他不恼她,他晓得要赢得她的信任,要她了解他的真心,需要时间。
易远深吸口气,再吸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握住她压在他心上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
她轻抽口气,但没有反抗,就那样乖乖的待着。
她抱起来的感觉是那么好,小小的,如此温暖。
这两天,仿佛整个世界的人都在反对两人的婚事,教他始终心浮气躁,整夜翻来覆去就怕她反悔,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守着她,直到现在这样抱着她了,一颗浮动的心方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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