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收拾好自己的家伙,该干吗干吗去。”
依他看,王爷同苏家小姐的这门亲事根本就成不了了,他倒是挺乐见其成。苏家小姐那性子,寻常人等绝对管教不了,他可不想日后多了那样一个爱捉弄人的王妃以至日后都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阿弥陀佛,老天垂怜。
王府里还聚集着前来庆贺的人,等来的却不是八抬花轿、琴瑟和鸣的喜庆景象,反倒见新郎官飞马归来,脸色铁青,无视众人的目光,一路疾步行至后院方向去。
行到房门前,大夫已经匍匐跪地。
他收住脚步,沉声道:“起来说话。”
大夫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郡主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疲累过度,加之心中郁结难散才会昏倒。草民已经开了方子,喝上几帖之后想必就会恢复过来。”
疲累过度?郁结难散?他不禁蹙眉。
“可曾醒来?”
大夫摇摇头。
“下去吧。”
他迈上台阶,在房门外站了片刻,才伸手推开门。
红映正坐在床沿,小心将绞好的帕子放到玉哲的额头,见是王爷出现,连忙起身欲行礼。
他却是伸手示意她作罢,静静站在门外望着床上闭目沉睡的人。
而此时昏睡中的人却眉睫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红映欢喜地唤了声:“郡主!”转而去看门口的人。
“王爷……”
玉哲听到她这一声唤,迅速将眼一闭,侧头转向里面,不愿多看一眼。
她知他在外面,却不愿见他,至少此刻不愿。
而门外的人也没有进来,站了良久,终是转身离去了。
玉哲侧耳听着屋外的动静,听到脚步声渐渐离远,心头一紧,眼泪不自禁地滚落面颊。
她明知自己没有立场赌气不满,可当知道他丢下她只为回京成亲,胸口不知为何就是一阵哽塞之意。
他同她本就毫无瓜葛,既是如此又何须多此一举回避她?
纵使她这口气赌得并无什么道理,她也不愿委屈自己先低头。
红映见她这样,心中也十分难过,放低了声音道:“郡主,您这又是何苦?王爷此刻本该在拜堂才对,听到您病下就立刻赶了过来,可见对您的心意是不同别人的……”
玉哲脸上却不见诧异之色,只因个中缘由她心中早已有数。回京之后她曾见过苏宛然一面,苏宛然将计划全都告知了她,所以她知道今日必然会是一个缺少新娘子的婚礼。苏宛然一心想促成她与东方离,而眼前的这一切,原本按照计划亦不过是她使的一个苦肉计。可是看着他高冠蟒袍自喜庆的人潮里走出来,那一瞬她承认自己心中泛着丝丝的微酸却是再真实不过的切肤感受。
起始之初他不过是她打算依附的一个毫不相干之人,后来得知他曾是姐姐心中认定的良人,她也多是唏嘘惋惜而已。
那一夜郊外月下半真半假的坦诚,又是谁眉宇间的真诚之色,真正打动了她?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原先的初衷越离越远,她又该如何在他的身边继续从容自若地自处下去?
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忽然变得难以抉择。这一夜忽然起了风雨,雨势越下越大,几成滂沱之势。
惊雷闪过天际,惊得床上的人自睡梦中醒来,她下意识唤了一声:“红映……”
房中仍掌着烛火,红映正坐在桌旁打着盹,听闻主子的声音,赶忙走到床边来,“郡主,您又是哪里不舒服吗?”
玉哲摇了摇头,拥着被子半坐了起来,听着屋外呼啸的风雨声,不禁蹙眉,几分怅惘地道:“我小时候便害怕这种天气,大约是一直都住帐篷,每回逢上凄风暴雨的天气,总觉得头顶上的帐篷随时都会被风卷走。”
红映安慰道:“郡主,您现在是在王府里,安全着呢。”
王府与她来说,却不一定再是安全之所。
今夜这雨下得有些反常,她心中突生几分惶然之意,总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丑时刚过。”红映为她牵好被子,温声劝道:“您身子尚未好,大夫要您务必宽心多休息。”
玉哲点点头,侧了身躺回床上去。
突然门外却隐约传来动静,她心中下意识一惊,再次翻身坐了起来。
红映连忙道:“奴婢去看看。”
片刻之后,红映神色惶然地奔了进来,移至床边,突然屈身一跪道:“宫中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
玉哲瞬间怔住,大病未愈,原就苍白的脸色此刻瞧来更显凄冷。皇帝染病,对外一直都宣称只是微恙,真实情况自然只有宫中的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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