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帐篷里瞬间转为安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他撤身离开,颇为遗憾地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的‘不放过’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她除了怔愣失神,脸上似乎再找不出别的表情来。
他倒是没料想她的身手会那么利落,举眉抬眼间,她手中已经多出一把匕首来,半点转圜的余地不留,那短刀已经使力朝他胸口刺下。
他微微一闪身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中指一弹点中她的手腕,匕首直直落了下来,正好落入他的手中。
情势瞬间逆转,这一次短暂的交手,她便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自己的身手不如人,她便立即转了态度,神色倔强地理论道:“你们中原皇朝里的人,都喜欢做这种强迫他人的事吗?”
他的眼神里分明有戏弄之意,“你们草原上的儿女,都是这么的蛮不讲理牙尖嘴厉吗?”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是你无理在先,竟然还敢说是我蛮不讲理!”
他淡然蹙眉,脸上的悦色依旧,只是笑容越发让人瞧着心里发毛,“你在发脾气之前,最好先弄清楚,此刻你会在这里,到底是出自谁的意思?”
“倘若不是你对我阿爹开口,他又怎会做出这种强迫我的事?”
他凝眸看了她一会,突然淡淡一笑。
很好,口舌伶俐,性格强悍,除了容貌上相似,她的身上再找不出半分那人的影子。
“我决定的事,通常不太接受别人的违逆。你有两个选择:自己乖乖随我回京,或是再像之前这样被弄昏让我带回京去。”
玉哲到了这个时候,脸上的惧色已经退了去,正色问他:“你强迫我的理由是什么?”
他嘴角的笑容疏淡,听似玩笑地道:“也许,是因为你够强悍吧。”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叫什么话?
“倘若我抵死不从呢?”
“盲目忤逆只会弄得自己受伤,我瞧你也是聪慧模样,想必懂得识时务的道理。”
很好,她低头,掩去眼中的得逞之色。
她要去京城,但如果一开始就摆出顺从的态度,在尚不知道他心思的时候,轻易地就露出自己的底牌,只怕很容易就让他厌弃或产生怀疑。
他身份尊贵,想来也是极少碰到不顺从的人和不顺心的事,她的反其道而行,果然让她顺利地得偿了心愿。
“既然如此,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随你回去。”
他微微挑眉,微笑,“你这么快就领悟了识时务的道理?”
她冷然一笑,“我可不会去做什么识时务的俊杰,我只知道自己的确有两个选择——随你走或是自尽。既然杀不了你,我至少可以杀死我自己,如果你希望带着一具尸体离开的话,那就尽管为难我吧。”
他扬眉,回想方才她险些刺伤他的举动,便知她的确敢做出这种事来。
“说说看。”
“在我自己愿意之前,你不要妄图轻薄我。我不会像你们中原女子那样哭哭啼啼,到时候我真的会找机会杀了你再自尽。”
他眯起眼睛沉默了一瞬,随即朗声大笑,眸光却是瞬间转厉,凝视着她道:“你并非天姿绝色,本王恐怕还没有饥不择食到将就的程度。带你走,自然是有我的考量,你只管乖乖配合,千万不要生出其他的遐想。”
不管他说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玉哲总是觉得稍稍安下心来。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测,她明白自己需要屏起心神小心地去周旋。随他走,就意味着她要离开阿爹的庇护从此孤身为人。
“既然如此,我便随你走。”
千里之外的京城,那是另一个世界,她厌弃却陌生的世界。
抬头,便对上了东方离略带思量的眸光。
声名赫赫的十六王爷,十年战功威震漠北的少年英雄,抑或是山雨欲来中那个即将掀风覆雨的人物,他将会在她未来的人生中承当怎样的角色?
东方离的脾性阴晴不定,自然不会是值得托付的人。倘若它日能觅得机会,她还是要离得他远远的才是上策。十里长街,行人穿梭,商铺林立,京城的繁华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她自幼长于草原,住惯了帐篷,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楼宇。小时候听母妃描述过,却远不及亲眼所见带来的新奇与震撼。
而一路上小心防备的心思,此刻也因为眼前的热闹景象而稍稍放松下来。
突然,马车颠了一下,前方似是出了什么状况,才导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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