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过一天是少一天,如果在有限的日子里,能抓紧时间和久儿呆在一起,对她来说,自是最好的安排。
“娘——”晃晃娘的手,久儿殷切地催促。这可是清风学院从来没有的破例啊,娘,娘,赶快答应。
韩氏点头,“那,韩氏就谢过如烟师父。”原以为是清风学院缺厨娘,没想到却是清风阁缺厨娘。
走到清风学院的后山,顺着蜿蜒的台阶而上,行约一盏茶的工夫,可以看到一片竹林,竹叶沙沙,山风清柔,清风阁就建在竹林后的清风岭上,岭上花团锦簇,春意盎然。
掩映在绿树群花中的清风阁,静谧而清幽,在缭绕的花香中,阳光暖暖照耀,蝶舞翩跹,蜜蜂嗡嗡,还有箫声,似从云端传来,低沉悠扬,听了,心底竟生出丝丝惆怅。
端着刚熬好的银耳莲子汤,韩氏来到山潭边的凉亭,亭内站着清风阁的阁主,抚手弄箫,眼神如烟如雾,不知在想什么。
待一曲终了,韩氏轻手轻脚上前,将托盘放上桌,轻声道:“阁主,请趁热食用。”
这种时候,实在不宜打扰,可是看着汤上热气逐渐减少,她还是恪尽职守催促阁主进补。
“先放着吧。”
可是放着放着他就忘了,前几天她没有经验,经常端了热的来再端了冷的回去,后经初阳提点她才知道,原来阁主有强迫进食症,不逼他他就不会主动吃,有时候就算用逼的,他也能找出各种理由能拖就拖。
见他又说出千篇一律的敷衍之词,韩氏只好端起碗,走到他身旁,舀一勺银耳固执地举至他面前。
垂眼看着瓷勺中的银耳,他蹙起了眉,这个蹙眉的动作很孩子气,就像久儿一样,不高兴时蹙,好奇时蹙,迷茫时蹙,委屈时蹙,难过时蹙,每次看到他这样,她的心就似小鹿乱撞,扑通扑通。
她只到他肩,踮着脚举着勺,时间久了,她的手就开始发抖,可是她宁愿将汤汁抖到他身上,也不愿先服输。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又固执,就像、就像记忆中的那个谁。
轻叹一声,他俯下身,含住那坨颤巍巍白腻腻的银耳。
唉,不知是谁发明了这个东西,也不知是谁说它对身体有益,结果他天天吃,一日三顿,想不腻都不行。唔,不过今天的味道似与往日不同,没有甜腻腻的粘稠,反而有股荷叶的清香。
不由得朝她看一眼,再看一眼。
一身素裙的她脸色净白,眉眼清淡,头发乌黑发亮,却在脑后挽了个煞风景的妇人髻,唇倒是透着淡淡的桃粉色,小小的,微微发着光。
如果给她换身鲜亮的衣裙,挑几绺青丝用白玉簪勾住,再在耳垂戴一枚碧色耳珠,也许,她会看起来年轻许多。
“你今年多少岁?”一边嚼着银耳,一边问出口。
“呃?二、二十三。”
比他还年轻四岁,却把自己打扮成了小老太婆。想那武林盟主的妻子,已三十有余,却桃红翠绿披挂上身,不但风韵犹存,还明艳不可方物。突然,他就生出想要将她装扮一下的念头。不知什么颜色适合她?蓝?绿?紫?金?
踮着脚喂完银耳汤,她随手掏出衣襟里的手帕帮他擦了擦嘴。落下脚时,见他静静俯视过来,好似俯视了好久,她脸上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发了烫,喉间一紧,连舌头都变得干涩起来。
“呃,我,阁、阁主,该、该进屋休息了。”
每天阁主都要午睡一个时辰,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却置若罔闻,凑近来,在她耳际嗅了嗅,阖上了眼。
似曾相识,离得越近,越是似曾相识。这种似曾相识,不是源自她的脸,而是她周遭的气息,在哪儿,一定在哪儿感受过?
她有点慌地往后一退,将碗牢牢抱在胸前,垂首答:“一个妇道人家,哪有自己的名字。阁主唤我韩夫人即可。”
韩夫人?
他又蹙了蹙眉,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浓,他就越排斥这个称呼。
“你没名字的话,那以后,我就叫你小五。”
“啊?”
小五?她已经是一个七岁孩子的娘了,她怎么好意思叫这么稚嫩的名字。
她再往后退一步,手抚上自己的脸,脸烫心甜,这种感觉好奇怪。
“小五,陪我坐一会儿,可好?”
这样温柔的注视,有哪个女子拒绝得了,至少她就不能。
她乖乖坐在他面前,看他从桌下取出一副棋,然后他两手一翻,黑子如墨,白子如莲,手心各置一枚摊在她面前,“你要黑,还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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