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火场内传出情梦的一声惊呼,他心头狂震,一股内力冲上左臂,“啪”的一声,绳索断开,左手犹如闪电般扣住了贾人的咽喉。
贾人猝不及防被扣了个正着,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你还能动?”
叶飘摇半边身子还是麻麻的,只硬生生提了一点内力,先将贾人扣在手中。“快灭火,救人!”语声微弱,却有一种不容反抗的气势。
贾人瞧着他的眼睛,只瞧了一眼,心头竟打了寒颤——叶飘摇的眼睛里有一簇狂烈的怒焰,似能烧毁一切,如此摄人的目光,令他不寒而栗!他胆战心惊地看到锁扣在咽喉的那只手已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冰凉色泽,掌心却奇异地透出一抹如焰的赤红,昔日的传说浮现脑海,他不该忽略:这个人虽隐迹江湖长达三年,但他始终是不败神话。那个仗着手中三尺青锋睥睨天下的不败神话——冷静,但有瞬间的爆发力;淡然,又有狂烈的执着与霸气!冰与火的绝妙搭配,独一无二的气质神韵!
看来,这场戏宴已真正激怒了叶飘摇,但他为何不自己去救人?霎时间,这位贾老爷腹中的算盘已敲了好几回,商人的精明油滑竟用在了这个当口。“救人不难,叶公子先松松手,我才好过去救人啊!”脖子都被人掐住了,他照旧端着和气生财的笑脸与人谈条件。
叶飘摇也盯着他的眼睛,狭长细缝里那闪烁的目光、虚伪的笑脸,这个人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好,我松手,你救人!”贾人一连道了三声“好”,就等着自个脖子上的那只手快快松开,哪知叶飘摇微微抬起一根手指,出其不意地点了他的穴,而后用左手的力气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你你你想做什么?”圆圆的脸有些发白了,舌头也突然大了一圈,“你不是说松松松手的吗?”
“对!我这就松手。”他言出必行,当即一振左腕,把拎在手中的人用力甩了出去!
这回脖子是松开了,贾人整个身子却如同横空出世的一只圆圆的球“嗖”地飞了出去,耳边只听得呼呼的风声,一阵腾云驾雾之后,这“球”也就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恰恰落在情梦身旁。
看着一个圆圆胖胖的身影从天而降,情梦也吃了一惊:贾人?他怎么也跳到火坑里来了?
贾人被丢进火海后,整张脸“噌”一下红个透,那是给气的;紧接着,这脸色就“刷”一下变白了,那是被眼前的熊熊火光给吓的;而后,这脸又红通通冒了油光,那是被火给烤的。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一串儿地往下流,活活搁火里烤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等他切身领会到这个道理时,火已烧到了眉毛,穴道被点,逃是逃不了的,这火一烧眉毛,他扯开了嗓门嚎叫:“快来人哪——灭火啊——救命——”得!什么大老爷的架子身段全丢到姥姥家了,人说狗急跳墙,更何况眼下都火烧眉毛了!
这凄厉的呼救声一传出来,傻愣在火场边的几个人才算回过神,看看四周,几百米外是有一口井,但远水救不了近火,那几个急着扑火救主的赤膊汉子把衣服脱了,往空地上兜了土就一蓬蓬地往火里盖。
好不容易,火势被压了一下,东边的火苗缩短一尺,情梦瞅准时机,飞身掠出火海,在地上打个滚,扑灭衣裙上的点点火星,急切地奔向凉棚。
“飘摇!”她扑入凉棚,关切地唤了一声,见他果真是好好地坐在那里,她心弦一松,上前紧紧握住他的右手,却没有说话。
看清她眼中只有关切,没有半点责怪猜疑,叶飘摇心中淌过一股暖流,手心交叠,闻得她身上似兰非兰的幽香,紧绷的心弦舒缓了,他掏出一块素净的布帕递给她,“擦擦脸。”她的脸上还黏着汗。
情梦接过布帕时目光一凝,“你的左腕……”他的左手腕上凝固的殷红之色,是血?
叶飘摇淡然一笑,左手微微缩入袖口,但袖口染的血色已落入情梦眼中,她倏地出手掀了他的两幅衣袖,绑缚在右手腕的牛皮绳索赫然映入眼中。
“主人设宴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袖口寒芒一掠,斩断他手脚上绑的绳索,情梦脸上铺了一层寒霜,拉起他就往外走。哪知她这一拉,他虽离开了椅子,整个人却软软地倒下去。
她一惊,张开双臂托住了他。
被她抱入怀中,微微碰触到一个女子最为柔软的地方,如此亲密的接触,他的脸微微发红,禁锢在体内的一种情愫使心口怦然大作。早在扬州城,他开始对着如归客栈那扇小窗遥望她的无数个冷冷的夜晚里,就曾在心中渴望过她暖暖的体温,那时的他很孤单很痛苦,总以烈酒的温度麻痹自己,直到此时,真正汲取到她的体温,他心口反而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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